刘桀被李二安排到了府上做护卫，整日呆在后厨里与美食厮混，吃饱喝足了便随便找个地方一躺，活得十分精彩，像极了洒脱人间的酒客。

“这时候想起老夫了？”

程处默话音刚落，阴恻恻的声音带着些得意与矜持便从窗外传来，没等方言反应过来，一道人影矫捷地从窗外翻了进来，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老家伙。

老家伙脸上还有些幸灾乐祸，啃着一只鸡腿就着酒壶吃得不亦乐乎，完了一副吃人嘴短的模样大笑道：“小子，与烟波楼出了甚么龌龊？老夫去找个说话有分量的与你斡旋一番。”

讲义气啊，谁说太监就没有讲义气的？

“苏清寒坏了本侯的孩子，可否请刘公……喂，刘公，刘公，你去哪？草，这个死太监！”

方言咬牙切齿地咒骂着一瞬间就跑没影的刘桀，再回头一看，程处默已溜到了书房门口……

强拉硬拽地将程处默丢回了椅子上，方言红着眼怒道：“是不是兄弟？”

程处默果断摇头：“不是！”

“你娘的！”

拳头劈头盖脸地便落了下来，程处默只是抱着脑袋挨揍，一声不吭。

打的累了，方言气喘吁吁地问道：“那老家伙……”

程处默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方言：“你知道苏清寒对烟波楼意味着甚么么？”

方言喘着粗气摇头。

“整个大堂，除了长安，烟波楼还有幽州等八处分楼，这八处或是军事重镇，或是天下险隘，或是粮仓之地，而何以苏清寒能坐稳长安？靠的就是无与伦比的信任与超绝非凡的能力！还有，你再细想，为何这九处烟波楼位置如此敏感，陛下还能容忍之？”

不用细想了，再细想要翻天了，方言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屋顶，双目无神。

……

凝荷远走幽州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可这几日给烟波楼带来的影响却是非凡，得不到满意回答的尊客们谢绝登门以示抗议，而一向以玲珑手段著称的苏清寒却仿佛消失了，只是言道会继续寻找花魁便再无了音信。但烟波楼植根长安数十年，底蕴自然深厚，熟客少了些，平日里不敢上门的生客却又多了起来。

觥筹交错，推杯问盏，珠光四溢，香气怡人，花娘的调笑声与宾客们的色急相得益彰，点燃了冬日里的春情。花娘们使劲了浑身解数来取悦宾客，仿佛是在等待有人慧眼识美人，在花魁之位空缺的时候，能将她们推而上之。

不知何时，楼里的欢声笑语仿佛是小了一些，正沉醉在美酒与美人香之中的宾客们难免诧异地回过头去，这一看，酒杯落地的叮叮咣咣声竟洒落一地，响彻了香雾缭绕的烟波楼。

“嘿，好俊俏的娘儿们，竟然还是三个……”

有醉鬼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了过来，嘴里说着些胡话，只是在下一刻，整个身躯如同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遍地，白花花的牙齿四处飞溅，红白相间中，半截断了的舌头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