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遇林此时已站的远远地,生怕惹祸上身。像他这种世家子弟,最懂得趋利避害,一个狐朋狗友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或家族荣衰,有得比么?
这个举动不免惹来无数道鄙夷的目光,但楚遇林丝毫不以为意,远远地弯下了腰,俊脸上满是讨好之意,低声陪笑道:“方山侯,说实话,某与他不熟,只是今日恰好碰见,便在一起饮了几杯酒。”
“呵,本侯还以为你楚大少的钱财又多的没地方花了……”
方言遗憾地将目光从楚遇林的腿脚上移开——说实话,他很久之前便想好好收拾这小子了,可这小子滑溜得很,每次都能成功地躲避,这么久了,四肢竟然还健在……
被方言这么一瞧,楚遇林的身子顿时僵硬无比,咧出难看的笑容,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眼看连雄霸一方的楚氏嫡子都吓得跟鹌鹑似的,再无往日的威风,楼里的宾客幸灾乐祸的同时,望向方言的目光中,更觉敬佩,同时暗暗打定主意,今后哪怕是死,也绝不能惹上这尊活阎王?君不见,方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薛启,此时吓得尿都快出来了。
暂且放过楚遇林,方言面无表情地看向已成一滩烂泥的薛启,冷冷地道:“你是谁?本侯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斩……”
薛启吓得一激灵,忙自报家门:“某薛启,家父陇州刺史姓薛讳缙……”
“哦,薛缙啊……”
薛启脸上浮现狂喜,希冀叫道:“侯爷认识家父?”
此时心底不免幻想着,若是这位侯爷认识父亲,想必会给几分薄面,纵然今日无意间辱骂了他,但此时自己人也丢了,想来他应已消了些气,待会儿再给他隆重地摆上一桌,叫上几位如花美眷作陪,这梁子岂不就解开了……
谁知方言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幻想顿时落空。
“不认识。不过呢,本侯听说薛缙在任上素来以严苛著称,刑重罚重,堪称酷吏,你这性子,倒也不让人意外。”
轰地一声,薛启如被惊雷击中,顿时呆若木鸡。方言的这句话,在他听来,竟比方才乍知其身份时更让人惊惧——一位圣眷正隆的开国侯,竟当众称呼一位朝臣为酷吏,那么这位被打上酷吏标签的朝臣,还会有进身之阶么?
不只是他,围观的宾客们也倒吸一口凉气——这特娘的方山侯果然不是人啊,不就是无端被人辱骂两句,却要狠辣到直接瞄准人家的立身之本……
楚遇林愣了片刻,随即将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变成透明人。
薛启垂下头,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又布满了哀求与惊惶。
“方山侯,今日是某有眼不识泰山,出言莽撞,冲撞了贵人,还请方山侯念在与某父同朝为官的情分上,饶过某这一回,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饶你?那么,谁又来饶过这位可怜的兄台呢?”
那位被殴打的男子已在旁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起了身,脸上、身上满是血迹,目光中的惊惧还未散去,显然刚才吓得不轻。
方言叹道:“争风吃醋,实乃寻常,但你一出手便欲置人于死地,那本侯便不得不管了,更何况,如果本侯没听错的话,你方才辱骂了本侯?”
“没,没……”
薛启讷讷不能言,脸上的冷汗流得愈发多了。
“谁是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