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还真是!这位爷今儿怎地自个儿来了?”
没有人敢慢待当今炙手可热的方山侯,哪怕烟波楼的背景深厚无比。喊堂赶紧小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方言,笑道:“侯爷,您今日怎地有空来此?小的一早便听见喜鹊在窗外叫个不停,原来真是遇见贵人了。”
“少拍马屁,侯爷我口渴得紧,快去端杯茶水。”
喊堂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方言晃悠悠地随便找了个地方落座,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喊堂端着一杯凉茶过来,方言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大笑道:“爽!”
这一杯水下肚,只觉酒意又去了几分,正待离去,却觉有些肚饿,只顾着喝酒了,饭菜当真没叨上几口,便吩咐道:“上几样拿手的小菜来。对了,你们苏掌柜呢?”
喊堂隐晦地看了楼上某处一眼,目光又不经意地离开,弯腰道:“掌柜的今日有事,并不在此间。”
“行了,赶紧上菜。”
懒散地打了个呵欠,方言眯着双眼,目光惬意地四处张望。夜幕尚未完全降临,烟波楼却早已是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处处都是淫靡的气息。男人们不再正经,流着口水对身边伺候的花娘动手动脚,花娘们娇笑着劝酒,遇到谁说了些好笑的事情,不免笑得花枝乱颤,却更引来宾客们的口水横流。有些把持不住的,低吼一声,扛着花娘便往楼上某处房间走去,留下同伴们鄙夷的调笑。
忽地,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银瓶乍破,一道男子凄惨的哀嚎声响起,将正自热闹的众人吓了一跳,楼内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朝声音来源处探头瞧去。
“娘的,竟敢跟老子抢女人,活腻歪了不成!”
方言循声望去,只见正当中一张桌椅的旁边,站着两位气度不凡的贵公子,其中一位眼神阴冷,满脸怒意,另一位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端着酒杯小口饮酒,两人的脚下,躺着一位年轻男子,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哀嚎不已,地面上,透明的琉璃碎落一地,沾满点点血腥。
隔着三人不远处,站着一位花容失色的花娘,战战兢兢地不敢吭声,想来争执便是起源于此。
男子血流满面地躺在地上,动手打人的贵公子却依旧不依不饶,顺手抄起板凳便没头没脑地抡了下去,哀嚎声愈发凄惨,骇人听闻。
争风吃醋的戏码屡见不鲜,众人一见这副场景,心底大概便有了数,但下手如此重的,并不多见,有想仗义执言的,正想踏步上前劝阻,却被眼疾手快的同伴一把拉住:“你疯了?动手打人的,可是陇州刺史家的公子!陇州刺史薛缙任上有功,被陛下召进京来,势必会委以重任。他身边站着的,是山南道太华楚家的嫡子!莫要惹祸上身!”
那人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脑袋。
却没有人嘲笑他,除非身世显贵的,否则谁又愿与这两位结仇呢?
“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也敢不放手?哼,找死!”
男子的哀嚎声和求饶声不绝于耳,薛启听在耳里,愈发地畅快,却依旧不觉解气,桀桀一笑,便要端着桌上盛满汤汁的汤盆朝男子身上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