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衙中,张令陶面带疑虑,看着衙役班头:
“你所谓的助燃物事,是指什么?”
身为基层官员,张令陶接触过不少纵火案件,他当然知晓,所谓的“助燃物事”,多半是指火油之类,能帮助火势迅速发展的东西。
可那屋子已被烧得散了架,现场漆黑一片,再想找到火油一类的东西,怕是很难了。
张令陶不敢作出确切推断,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下属。
那衙役班头皱着眉头,抿紧了嘴沉吟着,显得有些犹豫。
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心中有所猜测。
张令陶等不及了,催促道:“你快说!”
衙役班头这才抬起头来,吃吃道:“据围观百姓说……说那失火现场,从飘来一阵异香……”
“异香?”张令陶有些迷糊,“什么异香?”
衙役班头又吞吞吐吐道:“是……是酒香……极浓烈的酒香……”
“酒?”张令陶愣了一愣。
不待张令陶追问,衙役又开口了:“卑职也曾派人在周边搜查,在那失火的府宅对门,发现了一只破碎的酒坛。”
“那酒坛里装的,竟是一种极其醇香的酒水……”
一说起这酒坛,衙役的表情,显得极是陶醉:“俺这辈子……怕是都没闻过这么香的酒了……那叫一个香醇浓烈,那叫一个美味啊……”
看到下属这般表情,张令陶顿时无语了,这班头向来好酒,见了美酒,便走不动道的。
他这般陶醉,多半是看到那破碎酒坛子,捡了来品尝了两口。
张令陶本想责备自己下属,没来由地提那酒坛做甚?
可细一思虑,张令陶立马会出意来……
酒是助燃之物,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了。
火灾现场,发现了酒坛,这会不会与那异场诡异的大火,有所关联呢?
只是……寻常酒水,怕是做不到,那么快引火烧宅吧?
张令陶对处理火灾案件,素有经验。
他稍一推断,便得出结论:若以酒水助燃,火势绝不至于发展得如此迅猛!
张令陶轻咳了两声,提点正陶醉的班头回过神来:“还有什么发现?”
那班头被唤了醒,这才正了正身子,又拱手道:“据围观百姓说,那酒坛子,是从齐王的车驾里,被扔出来的……”
“齐王?”
听到这里,张令陶“咕哝”一声,咽了口唾沫——还是牵扯到大人物了……
“酒……齐王?”
“对了,烈酒!”
张令陶猛地忆起,齐王不是捣鼓出了一种烈酒,在京官中很是盛行吗?
张令陶自然是没那资格品尝烈酒,可他总是听上官们说起,心中自然留了印象。
相传那烈酒较之寻常酒水,更为浓烈香醇。
自然而然地,其助燃效果,也更好了。
若说寻常酒水,做不到那么好的助燃效果,那烈酒就不同了。
以烈酒的浓度,一旦引了火,一定会烧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将齐王、烈酒、火灾、刘承基,这一整条线索,串连起来,张令陶很快有了自己的猜测。
齐王被刘承基弹劾,心生愤恨,便暗令下属拿了烈酒,将刘承基一家老小,统统烧死!
回想起刘家全家上下那焦黑死状,张令陶不免心凉:齐王此人,用心何其歹毒?
竟连那弱质妇嬬,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