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面对的。
随着大门的开启,门口的声音反而变得安静,片刻之后有人喊道:“韩相公回来了!”
回,回来了?
韩夫人浑身力气忽然就被抽空,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
韩真儿也顾不得什么抛头露面,飞也似的跑到了大门口。
村口方向停着辆马车,韩升已经掀开车帘子钻了出来,他好奇的打量着青山绿水、修竹掩映的小村,既熟悉又陌生。
跨坐在车辕上的韩升,数出一串小钱打发车夫,然后很狗腿的走在韩岳前面,一副胡汉三又回来了的表情,见人就打招呼:“我家少爷回来了!官司结了,是冤枉的,县太爷还送了程仪,十两银子哩!”
举人的儿子,秀才的功名,在村里还是很有牌面的,人群在韩家主仆跟前自动分开。
不少人窃窃私语,正主儿现身,看胡子老何这出戏还怎么唱?
何汝贵眯起三角眼使个眼色,老太婆往牵着的小孩背心一推,朝韩岳努了努嘴巴。M.biQUpai.coM
那小孩立刻使出饿狗扑食,抢过去抱住韩岳的腿就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全抹在他襕衫下摆。
我靠!韩岳见势不妙,赶紧笑呵呵的指着后面:“咦,那边来了个卖糖糕的,韩升你去帮我买两块。”
他掏些铜钱出来递给韩升,手一抖铜钱滚了几枚下来。
那抱腿的熊孩子听说糖糕两个字就心痒难耐,见钱滚落,立刻撒手去捡,想拿铜钱买糖糕吃。
韩岳摆脱这小牛皮糖,立刻哧溜一下蹿回了家里,韩升反应也不慢,只落后半个身位。
仆人老段夫妇拿着扫把守在院里,看见韩岳回来,明显松了口气。
“哥哥!”妹妹韩真儿像小鸟归林似的,扑进了韩岳怀里,抬起头小脸儿还挂着几滴泪珠。
小姑娘四岁就没了父亲,非常依恋这位哥哥。
韩岳轻轻帮她擦去泪水。
韩夫人本来还在堂屋正襟危坐,这时候也绷不住了,招手道:“我的儿,快过来!先喝点杏仁茶解渴,忠嫂快去下碗鸡蛋面,阿忠去烧壶热水给少爷洗脸……”
韩岳来自前身的记忆里,原本韩段氏年纪不到四十岁,是个相貌端庄的中年妇女,只是身子骨有些弱。韩岳出事后,韩段氏典卖田地,竭尽全力筹措银钱,拖着病体四处托人上下打点,这十几天里足足老了好几岁,连头发都变花白了。
“谢过母亲大人,”韩岳端起杏仁茶就喝,甜甜的,香醇可口。
“慢些,别呛着了,”韩段氏瞧着儿子,满眼慈爱。
韩岳喝完杏仁茶,把碗一搁:“何汝贵的事儿,我去问问。”
哎!韩夫人想拦没拦住。
何汝贵见韩岳走到门口,又给老太婆和媳妇使眼色,光放小牛皮糖还不行,你们也得顶上去撕扒,韩秀才年纪轻轻的斯文人,就用这招对付他!
“别来!”韩岳双手一拦,“何五叔,你有理就说理,别拿媳妇儿小孩当枪使。你要来混的,我这就回家把门一关,任你在门口闹到明年我也就当听大戏了。你敢闯进来我就报官,告你个擅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