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打仗，却不是化作土行孙遁走，就是当墙头草降了！呵呵，朕这是在养兵还是在养狼？还尽是些白眼狼！李师道那厮一介响马，分文不给也能打仗！这帮孽障，还将门，妓女都不如！”

崇祯撕心裂肺，笔墨纸砚摔了一地，王承恩也不敢劝了。

这时，王德化又拿着一叠奏章急急地跑了进来：“辽东邸报！”

崇祯瘫在椅子上，无力道：“念……”

他已经无心再看了，连日以来就没有过一条好消息！

王德化打开奏章大声念了来。

“臣秦文君顿首再拜，十月二十七日之夜，臣总卢象升、李师道、卢九德三部出关，邀击小凌河。赖圣人恩德，将士用命，与敌激战近一个时辰，血流成溪，白雪成瑰……歼敌过万，其中八千满洲甲兵，三千厮卒。生擒阿济格……克小凌河……”

崇祯看到这里，不由鼻子一酸，大声喝道：“好！好！好！”

这是秦文君在收复小凌河后发回京师的，上面不仅详细罗列了战果，更把李师道如何野战满军，尤其是李师道亲自追杀阿济格并生擒之的故事，说的更是极为详细。崇祯不由地一阵热血沸腾，狠狠地捶了捶桌子：“干得漂亮！好一个李大帅！”

接着往下看，当看到秦文君说，李师道浑身受创十数处，昏迷不醒，恐有不测时，崇祯又轰然站了起来，王德化见崇祯脸色大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变故，赶紧上来问道：“万岁？”

崇祯无力地摆了摆手，颓然地坐下，口中喃喃道：“李大帅……你难道只给朕卖这一次命么？你心里其实是记恨朕的，对吧？”

忽然鼻子一酸，眼眶微湿。

雪夜出关，奋勇争先，身中九刀十七箭，锁子甲变成了血衣……他这不是在寻死又是什么？士为知己者死，他已视朕为知己，却发现朕并未真心待他，仍怀疑于他，于是便用这种方式，来告诉朕错了么？朕……并非不信你啊，你是不知道朕的苦衷啊……

崇祯痛苦地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了锦衣卫楚心发回来的《奏报李师道起居》

这个响马日常说的话都被楚心记在了本子上，这些文字犹在耳畔。

“我本布衣，做贼于河西，赖圣君宽宏施恩，蒙王道台、温相国、朱兵备、秦总监各位教导，才懂了三分礼法。投桃报李，我自当以死还君恩。”

“文君兄，我部下可用战兵不多，两万而已。一寸山河一寸血，我愿领这两万人，为圣人守护那两千寸山河。”

“一入官家深似海啊，真怕哪天就被圣人下诏讨伐了……”

如今听来，字字泣血！

他怨朕，却依然把命给了朕！

“仗义每每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古仁人诚不欺我！”

想到这里，崇祯不由鼻子一酸。

“他们歼灭了近万建奴，其中八千是满洲战兵！全都是八旗兵啊！还活捉了阿济格萨哈廉，连阿巴泰都被李师道打跑了啊！！！”

朱由检从床上跳了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碎碎念，千言万语，最终化作滚滚热泪。

萨尔浒丧师十五万，文官武将战死上千。沈阳丧师四万，袁应泰自杀，川浙兵全军覆没。广宁丧师五万，关外全部沦陷。宁远丧师两万，建奴直捣锦州。己巳年，大安口、喜峰口、洪山口、罗文峪、潘家峪、遵化、蓟州、八里桥、河西务、安定门、西直门、德胜门、南海子、卢沟桥……丧师十三万，北直隶被掀了个底朝天，无数百姓被掳……

大凌河，丧师八万，锦州危在旦夕……

这么多年了，对上建奴就没打过一场像样的胜仗。什么时候，大明的军队也敢主动出关野战了，而且还打赢了，还生擒了建奴诸王！连阿济格那个鞑子的福晋都被李师道揪住了！心酸、委屈、痛苦、骄傲、自负、高兴，无数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作滚滚热泪，由检宝宝哭成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