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还是蠢货好(1 / 2)

残月阴利如剑。

当夜幕彻底降临,一切归于黑暗之际。

总有一些人,顶着浓浓的困意,坚守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京兆府内宅书房内。

一盏油灯缓缓燃起,驱散了黑暗的同时,亦照亮了许奕那充满疲倦的身躯。

油灯下。

许奕端坐于太师椅上,手持一杆狼毫笔,缓缓伏案书写着什么。

在其书案左手边,厚厚一摞文书与账册,好似一座大山一般。

但无论其再高再重,也仅仅只是使得许奕身心疲倦罢了。

至于想要压垮许奕,无异于痴人说梦。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夜色愈发地深邃起来。

许奕缓缓放下手中狼毫笔,揉了揉发散的手腕,随即缓缓斜靠在太师椅上。

原本在其书案左侧的文书与账册,不知何时竟全部转移去了书案右侧。

“呼~!”

斜靠在太师椅上的许奕忽然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随即目光深深地看向书案上一张写满了迥异于这个时代字符的宣纸。

那宣纸右下角有几个字符被狼毫笔重重地画了数个圆圈。

因而显得格外的显眼。

五万三千七百六十二石!

而这也只不过是今日粗略统计出来的结果罢了。

在这个数字旁,赫然还有着一行小字‘尚未清点粮仓十一座。’

此番抄家共计查获大小粮仓共计的二十六处。

其中十一座粮仓尚未来得及清点。

单单是这些粮食的清点,便还需一日时间。

此后的转运至少也需花费四五天的时间。

到了那时,姚思廉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应当便能从太白山折返回长安城了。

就在许奕暗暗沉思之际。

书房外忽然传来阵阵轻微的响声。

若是不注意则会被人完全忽略,若是细听便不难发现,那响声竟暗藏阵阵奇特的旋律。

许奕缓缓坐直身躯,随手拿起油灯旁的一根细铁签。

随即以铁签缓缓拨动着灯芯。

刹那间,书房内的光线随着许奕的缓缓波动而变得忽明忽暗起来。

拨弄数次过后,许奕缓缓起身,提着油灯走出了书房。

当其手提油灯走进卧房内间的一刹那。

整个京兆府内宅瞬间融身于黑暗之中,不见一丝光芒。

卧房内间。

许奕将油灯缓缓放置于一旁的小木桌上。

随即端坐于一旁的木凳上,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忽然。

卧房外间的窗台忽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

内间原本闭目养神的许奕缓缓睁开了双眼。

不一会儿的功夫。

外间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问心拜见小主人。”问心首领于卧房内间房门外低声行礼。

“进。”许奕看向房门平静道。

“咯吱”一声轻响。

问心首领缓缓推门而入。

许奕平静道:“今夜发生何等大事了?”

自王家大院那场变故后,许奕便减少了问心百卫所有不必要的行动。

更甚至于若非必要,所有问心百卫皆需在内宅周边时刻待命,不可随意走动。

这里是长安城,是天子脚下,再如何小心,都丝毫不为过。

更何况现如今的许奕已然成了整个长安城的焦点。

背地里指不定多少双眼睛在时时刻刻盯着他呢。

许奕又岂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犯下如此明显的错误。

今夜若非特殊,定然不会出现眼前这一幕。

问心首领拱手回答道:“回小主人,东阳长公主亥时回了宋国公府,此后无论是宋国公还是东阳长公主都未曾外出。”

东阳去了皇宫的消息,最终还是被许奕知道了。

只不过,这个结果,与许奕猜测的一般无二。

许奕微微点头,示意问心首领继续说下去。

问心首领再度缓缓开口说道:“除此之外,二十余家商行幕后的世家中,死了两位。”

此言一出,许奕面色瞬间严肃了起来。

沉声问道:“哪两位死了?”

问心首领回答道:“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易海源,礼部精膳清吏司郎中白福成。”

一个吏部郎中,一个礼部郎中,这两人即使在二十余世家中也足以名列前茅。

尤其是那易海源,所掌更是官员升迁、调任等大事。

许奕不由得心中一凛,沉声询问道:“何时死的?如何死的?”

问心首领未加思索急忙回答道:“均是今日午时前后,易海源死于自缢,白福成死于意外溺水。”

‘自缢,意外溺水?’许奕闻言低声喃喃两句。

午时前后,这个时间应当是詹竹方走出宫门的时间。

詹竹前脚走出宫门,后脚两个正五品郎中便一个自缢身亡,一个因‘意外’而身亡。

这时间上,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许奕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即询问道:“那易白两家现在是何反应?”

问心首领回答道:“现如今整个易家,因为家主的位置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灵堂处,更是之间仆从,不见丝毫易家血脉。”

“至于白家,情况稍微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很多时候家族越大,亲情关系便会愈发地淡薄。

天家如此,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又何尝不是呢。

“其余那些世家呢?”许奕定了定神,随即再度问道。

问心首领回答道:“属下们赶到时未见那些家主,自府中家眷与仆从处,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许奕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追问道:“所有的世家家主都未见到?”

问心首领重重点头,确定道:“皆未见到。”

许奕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显然,今夜的长安城将会有很多人彻夜难眠。

终究还是限制太大了,若无限制,问心百卫可以全天十二时辰地盯着那些世家家主。

甚至于就连他们一天喝了多少水,吃了多少东西,去了多少趟茅房,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奕定了定神,再度问道:“所有问心都已归来?”

问心首领重重点头道:“回小主人,全部归来。”

许奕微微点头道:“那便好,接下来数日,好好歇息歇息,去吧。”

“遵令。”问心首领拱手行礼,低声回应。

随即缓缓转身离了卧房内间。

当一切再度归于平静之际。

许奕凝望着木桌上绽放着丝丝光芒的油灯,忽然无声地咧嘴笑了笑。

心中喃喃道:“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煎熬吧。”

圣旨抵达许奕手中的那一刻,形势便被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般的变化。

亦可以简单理解为--攻防易形。

......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

天色刚刚破晓之际。

精神饱满的许奕缓缓走出了主屋。

简单洗漱过后,随即转身走进了书房。

其走进书房不久,一众王家女眷方才缓缓走出房门。

显然,这已然成了许奕与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

书房内。

许奕缓缓摆出起手式,有王家女眷在,想要早起习练武艺定然不太方便。

但这八部金刚功则不然。

其对环境以及空间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山间小林练得,自家院落练得,甚至就连卧房、书房亦可练得。

数遍八部金刚功过后。

许奕缓缓收手,扭头看了一眼刻漏。

趁着还有些许时间,缓缓走向桌案。

研墨、铺纸,入座,提笔,一气呵成。

不一会儿的功夫。

宣平门外三十里内大致的景象赫然浮现于纸张之上。

许奕手持狼毫笔,缓缓闭上双眼。

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那日出城后的一幕幕。

灾民聚集的各个地点,每一个施粥的粥棚所在。

甚至包括周启平所修建的每一处茅房所在。

皆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其脑海中。

片刻后。

许奕缓缓睁开双眼,无比认真地自纸张上缓缓画出各种符号。

有的符号代表着茅房,有的代表着难民的聚集地,有的则代表着粥棚。

不一会儿的功夫,宣纸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式符号。

一幅无比详细的堪舆图,就此诞生。

许奕眉头微皱,沉默片刻后。

缓缓抽走堪舆图,将其摆放在书案左上角。

随即重新铺纸,重新绘画。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

当许奕放下手中狼毫笔时,时间已然临近点卯之时。

“呼~!”

许奕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极其郑重地看向第二幅堪舆图。

与第一幅堪舆图一般无二,所画依旧是那宣平门外。

只不过,这一次纸张上的字符较之上一副堪舆图要规整与顺眼许多。

待墨迹干透后。

许奕将两幅堪舆图郑重收好,随即缓缓走出了书房。

简单用了一些饭食后,便快步走向了京兆府大堂。

......

今日的京兆府大堂格外地喧嚣。

一众官吏们趁着许奕与时辰皆未到的空闲。

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畅谈着昨日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