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因伸手去接贺南弛的动作而靠近她耳边,吹出的气息弄得贺南弛一阵脸红:“没事……还不赶紧放开我?”
那人告罪一声,先确定她站稳了这才向后退开一步,也就是此时,贺南弛才看清楚那张脸。
“庄……”
贺南弛心神一动,下意识的去拽了对方的袖子。
而就在她犹疑未决的吐出第一个音调的时候,对面那人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就连说话时发声音都在发抖:“贺……贺南弛?”
几乎是在对方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记忆犹如潮汐翻涌一般,瞬间向贺南弛席卷而来。
她是长孙杳也,也是天上的文曲星,却也是长名山的贺南弛。
或许是短时间内她承受不住记忆的潮涌,下一刻贺南弛便在三人的注视下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仙君!”
素尺正要往上冲,却给徐若谷拦住了;顺着徐若谷所指的方向往前一瞧,哪还需要他们去扶,那边的帝俊直接将长孙杳也抱起来进了寝宫,连个背影都没给他俩留下。
大概是最近睡得太多,贺南弛总是在浑浑噩噩里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今天这遭一闹,没睁眼的时候便先嗅到了一种特别的香气,若说是檀香,似乎又少了几丝厚重,多了些清甜的水果香。
“你……醒了”
她有些艰难的撑着身体坐起来,刚好就和推门进来的帝俊对上了眼,那人似乎刚赴宴过来,因为饮酒而有些发红的面庞在夜明珠的光线下更是漂亮,贺南弛却冷冷一笑:“再不醒,和你一起继续做梦?”
帝俊,更准确的来说应当是庄韫玉,听见她这话的时候苦笑了一下,反手将门带好,这才往前走了几步,坐在贺南弛脚边的榻上,姿态乖巧非常:“那日……”
“那日到底……”
二人同时开口说话,都又因为对方的抢白而停了下来,庄韫玉此时倒是很谦让,示意贺南弛先说,她到也不含糊,示意庄韫玉给自己背后的枕头垫高了一些这才回忆着说道:“那日在船上,我听见你掉进水里的声音,所以就跟着下去了。”
庄韫玉听着她说,一双圆眼瞪得极大:“可我……也看见你掉下水了。”
“咱俩这是被人算计了?”
贺南弛有些不悦的皱了皱鼻子:“我们掉下归去江,为什么会在这?”
她等着对方给一个说法,庄韫玉却下意识的低下了头——他如今顶着帝俊壳子,虽说容貌未改却比二人此世相见的模样青涩稚嫩了不少,这不,他低着头,拆掉发冠后一头乌黑的青丝垂落,半掩着脸,居然让贺南弛莫名良心歉疚了那么一下。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尴尬,她伸手推了庄韫玉一下,恶声恶气的:“喂?我哪欺负你了?干嘛这副模样……喔对,你头发后来是怎么白?”
她说的是庄卞的一头白发。
“没什么,意外罢了”
听她这么问,庄韫玉只是勉强的笑了笑,声音嘶哑:“你都想起来了啊。”
“你好像不希望我想起来。”
贺南弛听他这样的说,脸色沉了下去,她伸手扳住庄韫玉的下颚强迫对方与自己四目相对。
她这下用的力道颇大,让庄韫玉有些吃痛的皱了皱眉,可他却仍旧是一言不发的。
贺南弛见状更是冷哼一声,下意识的戳对方痛处,专捡那些难听的说:“你这是怕我想起来你是如何残害了齐诃,还是怕我想起来你为了天君的位子不择手段?”
庄韫玉愣着了,贺南弛只是有些了然的讽刺一笑,神色厌恶的将他一把甩了开:“归去江,归去江,本就是为人圆梦的处所,我对这仙家万物毫无留恋之意,此处却将过往种种复刻的精巧非常,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一切都是你的记忆,需要你满意了,如愿以偿了,梦境里的我们,才能脱离这段记忆,对不对?”
“所以,帝俊,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