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范成是我所见最厉害的凡人，便是有些不太高深的地仙，那亦是比他不上的。”小白说这话的时候面有傲色，似是相交一场共度了些事，便当真有了几分共荣般。

尉迟游则只是为了回应般，低头倒了酒说了句：“是吗，若有机会，倒可会上一会。”

小白手指轻敲在桌面上，嬉笑道：“那是，你们都是修习之人，若是彼此探讨一番那自是有所增益的。”

而后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两人又随意聊了些旁的，大体是这些年于外游历所见的奇闻趣事。

尉迟游是个能言善道之人，对任何事都有着独特的见解，小白之前便有所了解，现下则是体会的更深了些。每每听他说得几件奇事，都惊得她是瞠了目忘了去咀嚼口中的食物。

直到一顿略长的饭毕，尉迟游带了她到街上消食，两个人边走边逛，到了个捏糖人的小摊位，他竟还令那摊主为她捏了副小像。

小白拿到了那插着糖人的小棍，嬉笑道：“这都是凡间哄小娃娃的玩意，尉迟兄竟拿来哄我。”

尉迟游只是一笑，亦端详着那小人赞道：“这摊主手艺不错，竟掐出了几分神韵。”

小白举了手中小人，看了看笑着回道：“若这小人当真是我，那我岂不是被他用棍儿给穿了个通膛？”

尉迟游一顿，她又一口咬掉了那小人的头颅，那糖有些黏牙，她嚼了嚼才费力说道：“这糖倒是甜的有些发苦了，不好吃。”

她这一举动唬的那摊主都是脸色一变，这青年男女向来不同小娃娃一般，买了糖人大多都是不吃摆着看的，哪有她这般？

尉迟游付了钱，看到她还举着个没头的小人示威般的让他看，突然说道：“世间万物皆有征兆，你许是不信亦或未有理会，然你这一举动，寓意却是不好。”

小白一顿，看了那没头小人一眼，狐疑道：“你是说我以后就像这小人一般，会落上个没头没脑的下场？”

尉迟游不语，亦未接着这话头继续说，只是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备了车马，我们还是早些赶去湖边罢。”

小白应了，并未对他所言如何上心，将那半个小人当着摊主不甚好的脸面扔向了远处，随他走向了不远处停的马车。

今夜月色甚好，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走在林间小路，尉迟游倒是未学那些酸秀才吟首诗作个对，反倒是用笛子为她吹了首小曲听。

那笛声忽而欢快，忽而低迷，倒引人陷入一段沉思般。

小白问了他曲子的出处，本以为他会说是甚家乡的乡音，不想他却说是个帝王的妃子所谱。

帝王野心勃勃，负了佳人，佳人存着哀怨谱了曲子，却又记着相识之初的美好。故而这笛音听起来含着欣喜，带着悲伤。

小白是个惯爱听故事的，听他说了始，那自是惦念着终，故而巴巴的问道：“后来呢？那帝王可曾回心转意，眷顾佳人？”

尉迟游摇了头，抚着笛子只是说道：“大体便是东风恶、欢情薄，两下离索罢。既为一方君上，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若不倾覆这天下，又何以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