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正月里,拜年行(1 / 2)

正月初三,一年未曾下雪的邯郸居然在春日里下起了雨夹雪,无情的倒春寒将人们的行动紧紧束缚,雨雪砸落地面的噼啪作响之声更成了还沉浸在节日喜悦中的人们最好的借口。

只剩讨生活的人儿,守着熙熙攘攘的摊位,吆喝着大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

若非生活所迫,谁愿在这节日未尽的糟糕天气里奔波忙碌呢?

“啊!我也不想啊!”赵王括在心中怒吼道!

王宫之外,赵王括正乘着一辆朴素的车辇,在赵启等人的护送下,悄悄出宫而来。

不多时,车辇来到了一座不算豪华的宅院之前。

“我王!”赵启凑近了车辇说道。

赵括撩开帘子,问道:“到了么?”

“到是到了!”赵启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大门紧闭,门口更是悬挂有‘谢绝访客’之木牌。吾等如何是好?”

“敲门吧!”赵括说道,随即放下帘幕,静坐车辇之中。

“诺!”赵启应诺道。

“砰......砰......”穿过绵绵雨雪,赵启敲门之声传到了赵括的耳中,随即微风开了马车侧方的小帘,一双眼睛透过缝隙正盯着门口。

“不会跑了吧!也太快了吧?”赵括心中有些打鼓道。

随着吱呀的一声,侧门缓缓露出了一个空隙,一名家丁缓缓探出身子,也没有豪门奴仆的架子,反而对着敲门的赵启便是一礼,抱歉地说道:“这位客人,万分抱歉,我家主人病重不便见客。客人若有事宜,可留下帖子,好叫小人回禀主人。”

赵启也是回礼道:“我家主人欲拜见都平君!还望通报一声!”

“客人见谅,实是我家主人病重,不便相见!”府中之人再次道歉道。

碰了个软钉子的赵启,却也无可奈何!若是对面蛮横无理,倒是好办了,可是人家有礼有节地回应,除了病重其余一概不论,倒是让赵启一身的肌肉无处施展,总不能因人家病重不能相见,就打将上去吧!

“门房请稍候,吾去去就来!”赵启打了个招呼便往车辇奔去。

这边府中的门房倒也不恼,就静静地等着赵启的回话。

而坐于马车之中的赵括,已然洞悉了全程,赵启甫一归来,不待其汇报,赵括便递出了随身的一枚虎符,说道:“将此物交给门房,让他转告都平君‘心病还需心药医!’。”

“诺!”赵启双手接过虎符,随即又往门房而去。

“我家主上请门房将此物转交都平君,并请转告都平君‘心病还需心药医!’”赵启双手递过虎符,对着门房缓缓说道。

“小人这就去!”门房双手接过虎符,心中大骇然,只得小心地回应道,随即躬身退回府内。

人退,门关。

寂寥的府门前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不知好歹的雨雪顺着屋脊缓缓流下,又在屋檐角落狠狠栽落,“滴答”一声汇合在一滩水迹之中,再分不出哪滴是雨,哪块是雪。

忽然间,马儿似乎受到了什么绕道,希律律地打起了响鼻。

接着,都平君府邸的大门纷纷“吱呀作响”,中门、侧门依次大开,都平君田单双手捧着虎符,率着府中老少,前来迎接。

“微臣田单,率阖府人员,恭迎我王!我王万年!”田单双手高举虎符,拜倒在地说道。身后众人也是齐齐拜倒。

马车之内赵括稍稍整理了心绪,随即下车,三步两步走到田单面前,一边双手扶起田单一边朗声说道:“都平君请起!诸君请起!”

待其起身,赵括继续说道:“寡人巡视邯郸,路过爱卿府邸,一来前日朝上未能见到爱卿,今日算是给爱卿拜个年吧;二来寡人口渴难耐,想来爱卿府上讨杯水喝,不知爱卿可方便?”

“方便、方便!我王请!”田单赶紧回道。虽然不知赵括此来为何,但肯定不是嘴上说的顺路。但听其语气,却也没有什么恶意,不管了,先请进去再说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什么祸呢?这还要从赵括之父赵奢与田单论战讲起。

当年,阏与之战后,田单曾与赵奢论兵。

田单认为兵士数目不是越多越好,因为兵士数目多会影响国内农耕,造成粮食供应困难,是“自破之道”,因为古代帝王的兵力不过三万,便可令天下诸侯臣服。

但赵奢却认为古代天下分为万国,最大的城不过三百丈,最多的人口不过三千家,用三万兵攻或守,对将帅来说没有困难。可是当时存世的,只有战国七雄,千丈之城,万家之邑可谓比比皆是。以三万兵野战未可言必胜,围城更加不用指望。必须具有十万、二十万兵力才足够“服天下”。

一边要精兵简政,发展农业;一方要积极备武备战,先武后农;于是,政见不同的两人从此隔阂甚深,田单认为赵奢穷兵黩武,不恤民力,而赵奢认为田单思想保守、顽固,缺乏对现实世界的认知与理解。

一时间,二人代表着两股势力,在赵国朝堂上交锋不已。

然而随后的伊阙之战、长平之战无不表明,赵奢的想法才是对的,没有强力的武力作为保证,再多的粮草不过是在增加敌人的缴获而已——“国虽大,忘战必危!”

随即各怀心思的一行人进了都平君田单的府邸,而赵括与田单二人单独来到了大厅之中。

双手捧着虎符的田单,刚想将虎符递还给赵括,却又被赵括给打断了:“听闻都平君身体不适?如今可还好点?”

田单都无语了,不是你让人带的话吗?怎么又问起自己的身体了!自己身体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清楚吗?

当年跟你老爹争得面红耳赤,搞得老死不相往来,这下日月换新天,你丫从一个马服子摇身一变成了赵王!我能不病吗?不病就得死啊!

“微臣!年事已高,乞我王怜悯,允微臣乞骸骨归葬故乡!”田单一边说道,一边一手托着虎符,一手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帛书,随即拜倒在地。

赵括又双手扶起田单,顺手接过帛书,却看也不看帛书内容,便将其丢在一边,随即说道:“平原君尚且在朝堂上叱咤风云,更是要主持改革之务!爱卿较之平原君还年轻不知三五之年岁,若是爱卿乞骸骨,却让平原君当如何自处焉?”

“微臣有病在身,自不可比之平原君......”田单回应道。

赵括随即笑着说道:“便以爱卿之体魄,就是三个平原君也近不得爱卿的身吧!”

不待田单回应,赵括继续说道:“是了!爱卿乃是心病!心病者,最难医治了!寡人这儿倒是有一副药,想来能够药到病除!不知爱卿其有意乎?”

“愿闻其详!”田单略有些疑惑地说道。

“赵启!”赵括对着门外喊道。

“末将在!”门外赵启立即躬身答应道。

“给都平君念念吧!”赵括笑着说道,随即转身坐到了主位之上。

赵启答应一声,一边从怀中掏出帛书一封,一边昂首阔步走到了田单与赵括之间。

“都平君请接太后诏命!”赵启双手将帛书一托,对着田单说道。

“微臣都平君田单,谨接太后诏命!”说着田单双手托着虎符,一拜而道。

“太后诏命:三色为矞,鸿禧云集。

田氏嫡女,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誉重椒闱,德光兰掖。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庭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六宫咨而是则。法度在已,靡资珩佩,躬俭化人,率先絺绤。

今下诏命,选入宫闱,命为贤妃,赐册赐服,垂记章典,宜择吉日,大婚天下。”

田单闻言有点儿懵!这是要跟自己结亲?大王?自己要成赵王的老丈人了?

说好的打压呢?咱可是跟他老爹干过仗的啊!好狠的那种啊!

不打压也不至于结亲啊!还是贤妃的封号!

“都平君,接诏命啊!”赵启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