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正月里,拜年行(2 / 2)

“哦哦!”经赵启的提醒,田单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微臣领太后诏命!”

随即双手接过诏命。当然了,虎符也是不敢离手的。

赵括见田单领命,随即对着赵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赵启领命而去。

“爱卿,心病可曾好一点?”赵括笑着对田单说道。

“微臣,诚惶诚恐!”田单老实却又有些悲伤与无奈地回答道。是呀,还有什么比往日仇家上门提亲更恐怖的事儿吗?还是那种不得不答应的提亲。

赵括可不想把好事变成了坏事,于是笑着解释道:“爱卿与家父之争也,虽为道路之争,不可或让,自然在朝堂之上厮杀不断,然此一切说到底都是为了赵国。”

“如今时过境迁,现在的赵国,正沿着二老所争论的中间之道行进。既未穷兵黩武致使民生凋敝,也未曾因兵力短缺而让外国趁虚而入,故而谁也无法说对方是对是错!正是爱卿与家父在朝堂之上的互不相让,才有我大赵如今之局面也!”

“微臣汗颜!长平一战,若非我王力挽狂澜,恐微臣已成赵之罪人矣!”田单轻轻叹道。

嗯,总算你小子明白事理。赵括心中一喜,知道错就好!知道自己错了,那还能不改错吗?怎么改?听话听安排啊!

“孰对孰错已无关紧要了!”赵括继续给着田单台阶,随即继续说道:“说来卿与家父并无私怨也,家父身前对卿也是颇为钦佩,也曾言于寡人:‘以二城而退五国联军,至复强国者,前无古人,后亦无来者也,田单归赵,齐之大损,赵之大益焉!’”

田单闻言,心中更是老怀大慰,还有得到对手的肯定更为荣耀和开心的事儿吗!

九泉之下的赵奢若是听闻此言,定要告上阎罗殿——“老子没说过!”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田单却也连称不敢!

赵括心中大定,随即继续说道:“家父早有与爱卿联姻之意,若非当年论战之故,又恐大王疑心,你我二家早已成一家了。如今时移世易,前几日楚国献美人于朝,倒是让家母动了心思!这不,匆匆就下了如此诏命,将寡人赶到爱卿府上!”

“更是下了死命令,为亡父遗愿,不求娶到田家女,不得归矣!真真苦了寡人了!”赵括边说边摇头道:“只是这来的匆忙,尽是连聘礼都未曾准备妥当,倒是让爱卿笑话了!”

田单刚要解释,却又被赵括给打断了。

赵括看着田单手上的虎符,笑着说道:“爱卿一直双手握着寡人之虎符,颇有恋恋不舍之意,想必是对此物情有独钟吧!也对,爱卿与家父、寡人都一样,皆是战场上厮杀过来的,对战场自是有着割舍不断的情结。屈指算来,爱卿已经许久没有上过战场了。”

“也罢!既然爱卿喜爱此物!寡人便以此物为聘礼,求娶卿之爱女,不知爱卿意下如何焉?”赵括自顾自地说道。

言未毕,下首的田单已然有些慌张了!这是虎符啊!可以调动千军万马的虎符啊!

我这是对虎符恋恋不舍吗?我一直向还给你,你不让啊!

还以虎符当聘礼!疯啦!这谁敢受啊!

想着想着就要拜倒不受。

“爱卿无需紧张!”赵括见田单神色有异,赶紧解释道:“此虎符,非是王之一半,而是调动上党、河内、河东三地大军之虎符也!”

“我王之意?”田单有些惊喜地说道:“让微臣接手三郡之军耶?”

“将军老矣,不知尚能战否?”赵括看着眼前颇有些惊喜的田单问道!

“将虽老,力却足,无一日不在为重返战场而弹尽竭虑,今日得返,愿为我王效死焉!”田单意气风发地说道。

“如此说来,田卿想必对寡人的这份聘礼,还算满意?”赵括笑着说道。

“满意!满意!再满意不过了!哈哈哈……”数十日的阴霾尽扫,田单不自觉地就大笑起来。

赵括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翁婿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满意至极。

一通大笑后,田单将虎符和诏书一齐小心装好,这才又回到堂上,而赵括已经将三郡之舆图摊在了案几之上。

见田单归来,赵括赶忙招呼他过来,指着三郡之地说道:“田卿,寡人先将三郡目前情况跟您介绍一番。”

“目前三郡之地,虽言为三郡,实则仅有一个半郡,河东之地与秦军以汾水为界,各分一半;河内之地,由于五国干涉赵燕之战,为了得到蓟城,我军被迫收拢至野王城中;仅有上党一郡完全在我大赵手中。”

田单迅速在地图上标定了野王城所在,又在汾水一线逡巡了一会儿,观其对地图之运用,显然,虽然久未问军事,田单却依旧关注着前线局势。

果不其然,田单很快找到了三郡攻防的重点,指着舆图说道:“嗯!野王城既是作为河内郡的突出一部,既是防务之重点,亦是我军反击之起点;其次,汾水以上党为战略纵深,可退可进,蒲阳等重点需囤积重兵!”

“不知吾有多少兵马?”田单一通分析后,抬头对赵括问道。

赵括见田单急切而熟练地讨要兵权,心中已然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随即说道:“不急,田卿还需知晓,寡人欲卿前往上党者,非让卿卷入中原之乱战者也!”

“啊?”这下田单又迷茫了!大王你这绕了这个大个圈子要我出山,却又不让自己卷入战争,是个啥意思?

赵括笑着说道:“田卿莫急,且听寡人细细道来!”

随即赵括将赵国的“南守北攻”的战略方针和“军政分离”的改革一一对田单进行了说明。

“田卿,以卿为帅,要多少兵力,能为寡人守住这三郡之地?”赵括最后问道。

田单闻言,却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对着舆图眉头紧锁,良久才抬起头,对着赵括缓缓说道:“我王所需者恐并不只是三郡之地,而是五至十年之边境安宁,以利我大赵发展!”

赵括眼前一亮,自己可没有跟田单讲“高筑墙,广积粮”的国策啊!仅仅凭借自己“南守北攻”的战略就能猜出自己的最终意图,不愧是名将也。

“然也!”赵括也不打算瞒着,很干脆的承认了田单的猜测。

田单闻言也没有意外,随即继续低头看着舆图说道:“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只有一仗把秦军打怕,秦军才会彻底打消骚扰三郡的念头,又不能太狠,以至于秦军报复不已。”

“我意:于野王城驻屯步卒三万,以策应上党安全;于河东汾水一线屯步卒两万许,不为挡住秦军,只为迟缓秦军攻势,另聚两万精锐骑军于蒲阳城,一旦秦军犯境,则此军出平阳过汾水,渡黄河直捣秦河西腹地!并伺机做攻击关中腹地状。为策万全,上党郡还需囤积兵力至少八万,以阻秦军进入上党腹地,同时随时支援野王城。”

“如此一来,秦军久攻野王城无果,而河西腹地被偷,更兼咸阳有危,无奈之下,必定息兵求和。由此,秦军亦知与赵之战乃决战也!不可轻开,则其目光必转向中原腹地也!”田单继续侃侃而谈道。

“如此算来,末将需兵共计一十五万,其中更需精锐之骑军两万!”田单最后总结道。

“嗯,倒也跟寡人料想相差不多!目前三郡之兵,共有约一十三万,然其中过半之数,乃半兵半农也。即便如此,寡人需抽调其中三万大军。换言之寡人目前能给卿的只有十万大军,精锐骑军只有一万!”赵括说道。

“我王容禀,后备兵力或可短缺一两万,但骑军是万万不能少的!”田单闻言赶紧劝谏道。

“爱卿稍安勿躁。此时燕地大军已然开拔,仅剩万余防御蓟城。代地之兵力已是岌岌可危,寡人抽调的这三万大军正是为了填补代地之空缺也,万不敢令胡人有机可乘!邯郸城中仅有不到一万大军,经历两次危机,寡人更是不敢放其离开。春耕在即,寡人也不能饮鸩止渴地强征民众。”赵括掰着手指头一个个跟田单念叨起来,边说边摇头。

“哎,悔不听马服君之言哟!”田单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就感叹道。

“田卿莫急!此事远没有爱卿想象中那样糟糕!且不说秦军即便发起进攻也尚需准备几月,即便其发起进攻,首当其冲者必然是守着淆涵通道的魏国,魏军虽无能,然依地利,纵不胜也可阻挡秦军一段时日!而这便足以寡人调兵增援田卿了!”赵括笑着说道。

“寡人已令上党郡守于流民之中选青壮入军。总之寡人承诺,在秦军入侵前一定给予田卿足够的兵力,只是前方屯田之兵的战力,就需要田卿亲自抓一抓了!”赵括对田单保证道。

“多谢我王!有我王这句话,末将定能为我王守住三郡,为大赵争取时间!”田单拜道。

“如此甚好!一切拜托田卿了!”赵括笑着扶起田单说道。

……

吱呀呀的马车缓缓驶离都平君田单的府邸,田单率阖府上下拜送赵括离开。

绵绵的雨雪依旧,终于,雨幕彻底将田府众人的样子隔绝,而一旁的赵启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到马车旁,问道:“我王何以如此重视此人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