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由朝廷拟定国书,命其带回去交给阿剌知院,言两国之情。”
舒良口中的陈阁老,自然就是内阁大学士、户部尚书陈循了。
朱祁锐沉思片刻,然后若有所思的说了起来。
“瓦剌若是想同我大明议和,也应当是他们太师也先派遣使者南下。”
“阿剌知院,他不过只是也先手下的头号重臣,还轮不到他出面做主。”
“如今阿剌知院越过也先和我大明讲和,看来他是已经对也先有生有不满之心。”
“瓦剌内斗不远,正是我朝出大军,平定贼寇之时!”
舒良一拍脑袋。
“奴婢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殿下之言,果真在理!”
然而舒良的兴高采烈,并没有维持多久,就烟消云散了过去。
“只不过我朝大军想要出塞讨伐,只怕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朱祁锐疑惑:“却是为何?”
“朝中群臣请迎回太上皇车驾,这是从去年京师大战后,就从未间断过的。”
“陛下对此,每日都是如坐针毡。”
“在我大明内部一日没有平稳之前,陛下又怎敢尽起北方大军以复仇?”
这就是舒良的回答。
舒良所吐露的,说的也是十分露骨。
朱祁锐也是明白他皇兄的苦楚,他也没有打算和蒙古鞑子们和平共处。
至少,在北方草原没有变成能歌善舞前,朱祁锐还当他们是生死大敌。
朱祁锐更是起身说到。
“瓦刺背信弃义、截留圣驾在前。也先屡屡出兵,侵扰我大明边境在后。”
“还请舒公公回去转告皇兄,朝廷当告知阿剌知院,瓦剌此时尚且还聚兵塞上,形同要挟之势。”
“若是瓦剌真心言和,则他们须得先将所有兵马,通通撤出边墙之外。”
“只有如此,方能显示他们求和之诚意。”
“若是瓦剌还在塞内留有一兵一卒,则我大明君臣不惜与其死战到底!”
听了朱祁锐金石之言,舒良很是满意。
他不自知的将手放到鼻子下面一摸,不过随即才醒悟自己是白面无须。
“殿下今天说的这番话,想来陛下在听了过后,一定会十分欣慰的!”
舒良停顿了一会后,又才接着往下说。
“关于这阿剌知院遣使求和一事,朝中老臣们都是并不知情。”
“陛下是不知瓦剌之心真假,所以才让殿下去怀来城走一趟,以探虚实。”
朱祁锐当即对着京师方向,又是一拱手。
“孤明日就启程,前去会一会那个完者脱欢。”
“若是瓦刺存有欺诈我朝之心,孤就直接把人赶回去便是了!”
舒良一笑:“如此最好不过了!”
舒良这样,便是暗示朱祁锐,定然要查出个“欺诈”的结局来。
如此,朝廷同瓦剌议和不成,太上皇也不能归国了。
朱祁锐眉头突然一紧,他又问到。
“瓦剌派遣使者一事,兵部可曾知道?”
朱祁锐虽然说的是兵部,可是舒良也知道其实指的是兵部尚书于谦。
舒良心中一愣,如实回答:“此事,兵部并不知情。”
又想起一事,舒良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起来。
“殿下年纪尚浅,奴婢只是盼着殿下做事,能够稳重一些。”
“纵然是查出瓦剌言和乃是欺诈我朝,也要让人心服口服为好!”
对于舒良的提醒,朱祁锐能够明白。
要是因为瓦剌使者而出了什么差错,都是朱祁锐自己的事情,和天子没有半点牵连。
朱祁锐心中暗暗苦笑,这就是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而且朱祁锐也算是明白了,自己还要随时做好给他皇兄给背黑锅的觉悟。
看到朱祁锐一时沉默不语,舒良也是为他感到可怜。
只不过这是朱祁钰的意思,舒良也是不敢不说。
朱祁锐只能点头。
“孤今晚就收拾停当,明晚就启程。”
“此去怀来城,孤也不用多带人马,只需要少数亲信随从就可以了。”
舒良又是提醒。
“殿下,还请此去无论探查到了什么,都务必写信传回京师。”
“事关机密大事,还是交由陛下乾纲独断为好。”
朱祁锐压低了头,他知道这是朱祁钰两面设防之举。
既要防着王直那群,处处用伦理纲常来压人的上皇老臣。
又要防着主战强硬、做事不留余地的于谦。
朱祁锐又想了想,才说到。
“舒良公公能够被皇兄指派前来,也是说明圣眷正浓。”
“既然皇兄如此厚爱,还请公公与孤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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