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锐说出的这些话来,一旁的郭登却是不接。
讨论皇位归属,实在不是作为臣子的,应该参与其中的事情。
郭登也相信,朱祁锐说这话,不会是无心之言,而是在有心试探于他。
作为武将,郭登只想着怎么报国杀敌,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大明兄弟相残、祸起萧墙。
所以在面对朱祁锐如此明目张胆的时候,郭登却是不敢点破这一层厉害关系。
只有沉默,才是郭登最好的应对方式。
“郭总兵,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避免的。”
“大同是我朝直面瓦剌的重镇,万一塞外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这里可就是会第一时间收到风声。”
“在朝廷内外、庙堂上下,可是有不少人的眼睛,都是死死死盯在这大同的!”
朱祁锐虽然也不愿意表现得咄咄逼人,可是有些话他也是不得不说。
郭登知道,若是太上皇回来,大同就将会是他的第一站。
然而他心意已决,只是不愿意参与皇族内斗。
一时支支吾吾,郭登也是无法作答。
就在这时,邺王府长史何安居进来禀报。
“殿下,京师有人前来,说是有皇命传达。”
朱祁锐转身对着郭登一拱手,就告辞而去。
将朱祁锐送到大门外,一阵春风吹过,郭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
……
回到住所,朱祁锐见到了前来传旨之人。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朱祁锐的老熟人,也是司礼监排名第四的大太监舒良。
“皇兄可好?”
朱祁锐抱拳高举,对着京师方向就是一拜。
舒良笑着回到:“圣躬安!”
等到完成礼仪,朱祁锐和舒良双双落座后,舒良才缓缓开口说了起来。
“奴婢此番前来大同,是领了陛下旨意,让殿下再去宣府走一趟的。”
“这是杨洪侄儿,也是怀来守将的杨信,密书陛下的手抄本。”
“还请殿下过目!”
舒良说完后,就从怀中拿出一只木匣,稳稳端在胸前。
朱祁锐和何安居都是一愣,他们知道一定是宣府出了大事。
朱祁锐也不耽搁,伸手就从舒良手中接过密书。
谁知道,舒良却是将木匣拿捏的很紧,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在里面。
“这是何意啊?”
朱祁锐不解,他问起了舒良。
“奴婢来的时候,陛下可是特意有过交代。”
“陛下说是这密书所言之事过于重大,只能由邺王殿下一人知道就可以了。”
“至于其他人嘛……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舒良说话的时候,眼睛瞟了一眼旁边的何安居。
“殿下、舒良公公,你们先聊着。在下突然想起还有一事尚未处理。”
舒良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显了,何安居又怎么可能懂不起?
与其到时候大家脸上难堪,何安居觉得还不如自己主动避嫌。
等到何安居走了出去,朱祁锐这才接过木匣子,从里面掏出杨信密书,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信中内容,乃是瓦剌一位首领知院阿刺,派了使者完者脱欢前来贡马请和。
宣府守将杨信不敢大意,只将瓦剌使者留在怀来城中,自己密书至京请示。
朱祁锐懵了一般,他又连着将密书看了三四遍。
前不久,大同参将徐贵上书言和。
虽然朱祁锐人不在京师,可是他也能想到于谦那张万年不变的冰霜脸孔。
如今瓦剌又派出使者前来,只怕这次不但是于谦,就连御座上的朱祁锐,也会是脸色冰冷。
“瓦剌背逆天道,强留太上皇车驾,此乃不共戴天之仇,我朝安能与之讲和?”
既然朱祁钰已经专门派了舒良前来,朱祁锐也是不能不表态的。
因为之前大同参将徐贵上书言和,连带着身在大同的朱祁锐,以及大同总兵郭登,在朱祁钰心中都成了抗战不坚定之人。
随着朱祁锐此刻表态,舒良这才安心下来。
“奴婢来的时候,陛下讲过,希望殿下可以帮着朝廷,把这些瓦剌使臣给打发回去!”
舒良虽然心机深沉,但他毕竟之前只是郕王府的一个奴仆。
其实舒良在朝堂争斗和工于心计上,还是不够的。
帮着朝廷?
我看是帮着皇兄还差不多!
朱祁锐在心里这样想到。
不过只是片刻,他就转移了心思。
“此事,可有重臣知道,他们又是怎么一个说法?”
朱祁锐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的问起来。
“只有陈阁老知道。”
“他还向陛下进言,说阿刺知员遣使贡马,乃是一片向着天朝拳拳之心,不可无礼对待。”
“可命完者脱欢于怀来城暂且住下,先不让其入京。”
“同时,陈阁老又建议陛下,命人备下财帛,按例赏赐瓦剌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