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还问你作甚?小仇,什么故事,为何叫‘质羊小儿’?你说给我听听。”
仇泰笑道:“桓蒙之父亡故得早,其父亲死时,桓蒙才十五岁,诸弟更小,当时他们家贫,而其母患病,需吃羊以解,无钱买羊,桓蒙因乃以桓若做质,与羊主换羊。却羊主不要桓若要抵押品,言说反愿为桓家养买德郎,——买德,是环桓若的小字。故而我说他是质羊小儿。”
苟雄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如此说来,桓若却是价只如一只羊而已!区区一只羊,又哪里是晋公的对手?晋公这次打南阳,定然是能为我大秦开疆,再立大功了!”
说到这里,他亦揖了一揖,冲蒲洛孤行了个礼,然后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闻道江左唐女温婉,与我北地妇人大不相类,荆州兵中或有营妓,晋公这回打南阳,若是能从中掳到些唐女,回来时可别忘了给老苟几个!叫俺老苟也尝尝,什么叫温婉的滋味!”
“少不了你的!”
蒲洛孤一笑,起身离宴,翻身上马,拿马鞭在手,朝苟雄、仇泰等人略施一礼,说道:“君等不必再送,便都请回吧!”
二十多岁的蒲洛孤,此时戎装在身,近午的灿烂夏日下,把他身上的铠甲映照得熠熠生辉,配上八尺高的白马,端得飒爽,恍惚间,使仇泰、苟雄等人想起了当年蒲茂领兵时的英姿。
蒲洛孤打马一鞭,在百余从吏、甲士的簇拥下,上到官道,从在迤逦行军的兵士队列旁边疾驰而过,自追上中军所在的位置,前边鼓乐齐鸣,后头大旗招展,威风凛凛地南赴南阳去了。
……
南阳郡中,桓若於一天后得知了蒲洛孤领兵来攻的消息。
他一面布置守御,一面立刻把此个情报送禀桓蒙。
送禀之吏昼夜兼行,三天行了五百余里,赶到荆州州治所在的江陵,求见桓蒙,呈上军报。
桓蒙接住军报,打开观看,见上头写着:“贼蒲洛孤引步骑万余,已出邺城,来攻南阳,早则十日,迟则月底前,即抵我境。或其部之后,蒲茂会别有援兵,急请阿兄遣援助我。”
桓蒙的弟弟有好几个,桓若的年纪虽是最小,然生性孝顺,节俭朴素,谦虚爱士,并知兵能战,却是最得他器重的。
桓若信中提出了“请援”,可见蒲洛孤的兵马尽管是还没有到达南阳,但毕竟秦军连拔洛、邺,几乎已经是把慕容氏给灭掉了,於下恰军威正盛之时,因之带给南阳郡的荆州守卒和当地士民的震动必然不小,南阳郡现今的形势,应是较为严峻的。
军情如火,不能拖延。
桓蒙马上下令,命郗迈、孙胜、毛肃之、范汪、谢执、郝盛、孟贺、罗涵、罗冲、罗游、习山图、刘驰等郡府大吏来见,以共同商议应对。
命令传下不久,郗迈等吏纷纷来至。
习山图是最后一个到的,他进到唐山,带着点急匆匆的样子,拜过桓蒙后,顾不上与郗迈等人见礼,开口说道:“明公,有急事禀报。”
桓蒙心道:“还有什么急事,能比得上秦虏犯我南阳?”忽然想起一事,心头一跳,想道,“难道是天子?”勉强稳住神色,做出晏然的姿态,徐徐问道,“什么急事?”
“下吏才得传报,定西的黄荣等人快到我江陵城外了!”
桓蒙闻得此言,心中为之一松,想道:“是黄荣等到了,不是天子薨了。”摸了摸胡子,问道,“离城还有多远?”
“数里而已。”
“那你就代我,去接一接吧。接到后,先把他们安置在客舍住下,明天我再接见他们。”
“诺。”
习山图领命,行礼罢了,转身而出。
等他出去,罗涵说道:“这个时候,定西又派使者来我荆州,却也不知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