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人脸带得意,这游街示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可比脖子上挂枷锁有滋味多了。
“你们干什么!”
愤怒的武元“噌”的抽出了腰刀,咆哮了起来,吃瓜群众顿时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无辜。
宣抚司的兵马迅速调整队形,将叶治护在了中间。
“哟哟哟,我说武统领,你这是站在哪一头的啊。”
皇城司小头目羞辱了叶治,心情好了许多,阴阳怪气地讥讽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和这逆贼是一伙儿的呢。”
武元盯了一眼小头目,冷然道:“宣抚司奉陛下旨意押送钦犯,在未交割前,哪需你来多嘴。押送途中若有什么差池,这个罪责你担待得起吗。”
“你!”小头目被噎的语塞,撂狠道:“哼,我看你能护他到几时。”
余杭门到大理寺的两里路,尽管走得艰难,却走得无比的坚定和坦荡。
听皇城司来报,重犯叶治已押解到杭,大理寺卿薛仁辅携大理寺丞已在大堂坐等。
“报!人犯押到。”
“带上堂来。”
“带人犯!”
武元与皇城司小头目共同押着穿枷带锁,一身狼狈的叶治上了大理寺大堂。
薛仁辅往堂下仔细一看,果然是曾经的少年天才、人中龙凤叶治,心中不免唏嘘。
“诸位大人,末将武元,川陕宣抚司郑大人麾下亲兵统领,奉令押送要犯叶治。现人犯已押解到司,请大人验明正身,办理交割。”
“嗯,武统领一路辛苦。”薛仁辅点头,便下了堂走到叶治跟前,这例行公事还是要的。
薛仁辅心情复杂地看着叶治,随后又与左右确认过眼神,才开口问道:“你可是叶治?”
薛仁辅当年也参与过审理岳飞,只不过和万俟卨、周三畏等之流不是一路,替岳飞父子鸣过不平。
叶治看着薛仁辅,面带恳请道:“是我。薛大人,听说家中阿爷、阿姥及内子都在大理寺看管,薛大人能否行个方便,让在下先与家眷见过一面。”
听叶治请求与家眷见面,薛仁辅神情微微一窒,旋即朗声道:“钦犯叶治确认无误,先将叶治押入大牢。”
薛仁辅话音刚落,皇城司的人就连拖带拽的把叶治押了下去。
大理寺的监牢还是那么气派,红墙黑瓦,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分配给叶治的牢房居然也是甲一号,也就是曾经关押岳飞的那间牢房,在客栈里那叫天字第一号。
熟悉的“卅”字型天牢,熟悉的阴冷味道,并没有让叶治生起故地重游的感慨来,他心中唯一挂念的就是家中的阿爷阿姥和雪儿。
在这天牢里居然还碰到了熟人——都头隗顺。
隗顺第一眼看到叶治,明显愣了一下,却不敢露什么声色,只顾带着皇城司的人将叶治投到甲一号牢房。
当隗顺打开牢门那一刻,命运将它的讽刺手法推到了顶点,一年多前叶治让隗顺打开这间牢房的大门,现在终于为他敞开了。
皇城司的人给叶治卸了枷锁镣铐,小头目狠狠地将他往里一推,骂道:“给老子老老实实呆着。”
“牢头,此人乃朝廷一等一的重犯,小心看押,不可有半点差池。”小头目对隗顺警告道:“要不然,小心脑袋不保。”
隗顺连忙低眉顺眼地应道:“是,大人放心。”
“哼哼,叶治,你就先好好尝尝牢中的味道吧,哈哈哈哈……。”
踩了叶治的脸,小头目一路上憋的气也出得差不多,不由舒爽地大笑起来,潇洒地大手一挥,道:“走,兄弟们,这鸟差事总算办完了,等回司交了任务,我请大伙吃酒去。”
皇城司的人扬长而去,隗顺这才凑到了牢房门前,看着牢中的叶治,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隗都头,我们又见面了。”
“官人。唉……”隗顺行了一礼,想说什么却又被堵在了嘴里。
“隗都头,我有一事相问,请如实相告。”
“官人请说。”
“听说我家眷也关押在此,不知家中阿爷阿姥和内子可好?”
隗顺被叶治问得神情一黯,略微垂下了头,小心地避开了叶治的眼睛。
见隗顺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样子,叶治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强烈的不安弥漫了心头,急道:“隗都头,你快说啊!”
“这……。”
“快说!”叶治焦急地喊道:“我求求你快说!”
“唉,”隗顺叹了一口气,把心一横,痛惜道:“官人,老夫人和老丈都故去了!”
“什么???!!!”
叶治整个人都懵了,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不!不会的!!你肯定是在骗我!!!”
“半月前老夫人病故,老丈几日不吃不喝也跟着走了。”
“啊!噗……”
叶治如遭雷击,伴着惨呼,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就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