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厂赚钱方面,娄浩然野心极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也能办常人所不敢想之事。当这个愿望与其他愿望冲突,不得不放弃一个,选择其中一个时,他会放弃其他方面的想法,转而投身赚钱。
郑封的话给他敲响了警钟,使他深刻认识到,再不悬崖勒马,浪子回头,面对的将是彻底破产,彻底凉凉。
于是他答应郑封,会认真考虑郑封的意见的,不过请郑封给他几天时间,容他仔细想想。
随后几天,除了吃饭工作,他得空就思考这件事。在女人和财产方面选择哪一样最合适。这几天,他没有回家,还是住在安幼红那里。
安幼红跟他说甜蜜的情话,他心不在焉,兴致缺缺。甚至在做那件事上,也提不起兴趣。安幼红发现了他的不正常,问他发生了何事,搞得神魂不安的。
他笑了笑,安慰她说没事,让她早些休息。
安幼红一个人呆着无趣,就先睡下了。
直到半夜子时,娄浩然仍无睡意,瞪大两只眼睛,望着屋顶呆呆地出神。
安幼红年轻漂亮,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女人。与家中的黄脸婆比,真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阳春白雪,一个下里巴人。
讲句心里话,他舍不得安幼红。她还很年轻,有的是时间。他和她在一起,可以多快活几年。就这样放弃,实在于心不忍。
他一转头,发现安幼红面向他侧身而躺,她的脸庞搁在胳膊上,面孔因受挤压而变形。此时眉毛不在原位,而是离眼睛半寸,显得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丑极了。她檀口微张,流着长长的口水,滴到被褥上。
这幅作态,一点也不可爱,一点也不温柔,形如深海母夜叉,给人说不出的难受感。
娄浩然大梦初醒,白天的她擦脂抹粉,惺惺作态,犹如绝世国色,令人怦然心动。夜间的她,还是她,同样一个人,却如骷髅临世,夜叉巡游。
正如世人所说的“红粉骷髅”。
所谓的美色不过是镜花水月,黄梁一梦。
她美则美矣,也要如常人一样吃饭、睡觉、屙屎、撒尿。她的大便也是臭的,她的尿也是骚的,绝不因为她是美女,上天就特别眷顾她三分,让她的大便是香的,尿是甜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娄浩然不仁,以安幼红为刍狗。
值此深夜,偶然一瞥,娄浩然大彻大悟,遂下定决心,抛弃安幼红,将精力用在厂里,全力维护棉纺厂的生产。
翌日,天还没亮,娄浩然早早起来,穿好衣服,悄无声息离开安幼红,打开大门扬长而去。
安幼红起来后,发现他不见了,以为他操心厂里的事自行离开,也没有多想,以如往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