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染来一片幽冷(1 / 2)

巍巍陡峭的高檐之上,存有一丝不堪久持的罅隙,那种暮晓如初际的错觉,缠绕瓦檐的高啄,不但寄托此时此刻的优思,恰恰晚间的阴云浮沉,涂上一层裹掩着流萤星辰藏匿来的光晕,虽然暗淡,却泛着经历世事变迁未曾褪去朱红之色的绚烂,愈见苍幽,极尽古拙。

“乌衣巷里慕堂前,呵呵…”雪手勤抬起头来,一睹檐上的流色斑斓,一抹轻悄的笑随同他的飘忽孤逸,徜徉在徘徊的庭树下,那种轻屑仅挂在嘴角,就淡淡的,消磨的,并也觉得难以捉摸,其喃喃自语的昂首挺立,闻来也那么的伤情,道,“只怕不及旧时庭深屋下檐吧。”

厉远笺俯首一垂,见到连通台场的长廊边,一人松菊犹存,如竹篱开辟支出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而停步其上的身影,虽是一片幽冷模糊,但一身傲立如青松的挺拔也那么难得的清雅,梅霜蕊雪,崇慕皆白。一身仿佛柴樵背负的烟火气息,却因本不平凡的薄衫,将眉宇之间一抹浅殇的孤韧,显现在似窖成一汪清泉而澄晰透彻的双目,不参杂一丝红尘一粟的苍茫,原来一个人可以成这样,不但把俗世的平凡、普通流逝在岁月里,而且柴樵耕竹,尤为淡然。于是居高临下,有些心折的道:“一剑将倾,不落凡俗,想必你就是那位慕雪尽染的雪手勤吧,小可厉远笺,虽匆匆见过一面,但那时的光明教业,却也尽数归入我括易一室,如今墙倒众人推,不甘寂寞的你们也这般的俗套么!”

“厉远笺!”雪手勤在心中咀嚼这个不太好消融的名字,本来超凡脱俗的他已经不沾染这些杂务多时,难料这些身不于己的牵绊,干扰着他那一颗本“躬耕南阳”如是悠然来的陶冶之心,既然他也选择踏足这场不可能避免的残酷争端,那么偶尔一次违逆本心,又有何妨!只待昂首挺立的那一刻,檐上的那人也向他投来一抹犀利又精灼的目光,此人虽是括易外室一系,但北旅番制的“纵横”,却不是等闲,不但有军职在身,而且也出身江湖,这种文武皆涉猎的人,对付起来,甚为头疼,此刻双方都僵持胶着着,黑夜的深邃,更加剧了此地的危悚,如果不是月光的皎洁,还存有一丝晕华朦胧,那么他们的棱角又有几分可以明朗的鲜明。

恰恰那疑似贯穿云层的琴声,仿佛雨打芭蕉待骤雨初歇,也淅淅沥沥,点点滴滴的袭扰在心头,不但蕴藏思慕如许的戚戚哀哀,而且越来越繁复,直至密集。

“子秣,你的琴声本该金戈铁马,奈何作这般哭哭啼啼的吴音细腔,难不成我‘纵横’仅仅是一支待赏梅花的馨雅之师么,何时变成附庸风雅的闲俗之辈了!”厉远笺本就很厌恶这种形同焚琴煮鹤的嘈杂,但疆场的厮杀实实在在,没有阴谋与算计,这最是铁血悍烈的真挚,不但艳丽,而且极富诗兴,他不是很厌憎这如此夜下一片幽冷却独独的让人产生共鸣的琴声,相反内心执拗揪痛,恨自己来的太晚,不能铁肩一担那些丧生在这场血腥战役里的同胞兄弟,那份不甘气恼的愤意与时俱增,所以毫不客气的脱口而出,那弹琴的人就是同为“纵横”一系的谈瑄谈子秣,他们因述职北疆防线,才不能及时的来援,但如果能阻止那些觊觎名动宅权势的人,他们不惜以身犯险,甚至殒命,也绝不后退半步。

那幽幽的琴声,此时一顿,仿佛是在体会厉远笺话中的凄凉之意,良久才随着一声铿锵有力隐隐集聚在指尖的争鸣,戛然而止,一切仿佛万籁俱寂,不染一丝尘埃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