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手勤微微一叹,或许这阴霾笼罩的惊悚不足以含盖诸人的心境,这繁复的羁绊,回忆梦牵,也紧握在手中那任凭五指囊括的剑柄,“君顷请侧听,”檐上那位阻隔这被月色撩拨堪堪并袭来的黑夜里仅存一身浩然意气的人,嫉恶如仇,他的风度也随着琴声的惊乍,仿佛银瓶炸裂,来不及规避,就也敏锐的刺痛。
“雪长老,让我领教一下你的‘一剑将倾’如何凌厉刚猛,听闻你曾与‘甘大人’交过手,想必也足可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了。”厉远笺性子本急躁,但经历岁月痕迹的淬变,很是崇仰乌衣巷里慕堂前的谢家风流,所以曾修文会赋陶冶性情,奈何那些将这股清流也腐化的文人雅士,作呕的让他提不起一丝兴致,来对庭辱骂,所以他放弃了考取仕途的这个打算,选择从戎军旅,所以边疆的那段日子,是他最为惬意的生活,那怕战事再起,烽烟五洲,一尝长河落日下黄昏的一抹斜阳淡恬的既若影若离,又满载薄薄的、耀眼生辉的晕泽与充实,当即就着檐头的高椽威严,出言搦战。
“还是来了!”雪手勤不禁一阵暗自自嘲,他的修为或许可以比拟一代宗师的境界,但真正能俯视这座江湖的巅峰与高度,还力有不逮,厉远笺的挑战,他避无可避,今番插足据传府与括易一室的争斗,也是违心,但对方多年来熏陶的雅量,也在这剑拔弩张的紧促时刻,风波骤恶,谈庭集会,于是内心微微苦涩,“咯噔”一声紧握手中的厉剑,喃喃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他手中的大剑,重达百斤,纯厚钝锋,柄尾衔接粗大的铁链,一直缠绕于肩端且负剑于后背,一旦挥舞起来,举重若轻,若一支梅枝,如臂使指,极为轻灵快速,那怕是像号称“皇昏庸”的据传府继承人陈玹陌那样的绝世高手也在他的重剑之下,无所适从,若不是双方都深谙讳莫如深的城府道理,此刻两败俱伤也尚未可知。
厉远笺将远在天边的匆匆一掠给在月色下重檐的青瓦上浮光一折,他俯身下坠,其激烈冲落下来的身影,脆弱的似快要流逝的苍鸿,只见他在空中如猿骁敏捷,攀摘房檐的拱梁,轻悄悄的在上面栖身,然后借力一跃,蜻蜓点水般的降的一降,他这春风渡就的飘忽不定,也随着高楼逐渐被抛离其后的深远点缀,极为陡耸。
雪手勤单手执剑,他的兵器也枕戈待旦如一座山一般横陈在那里,不但蓄势以待,而且拨转如船舶桅帆,霍霍生风,原本其出身清贫就是一位勤勤恳恳的樵夫,然而岁月的无情,让他感叹此生不能如此庸俗,甚至碌碌无为,直到他第一次握住冰冷冷的刀剑时,才感觉一丝久违来的畅快,原来他还可以如此的活着。
——“一剑将倾”的阻隔凡尘里的烟火之气,他的脾性跟随似雪一般的瓤白清雅,也如历经风霜凄厉当中的一枝寒梅,不但蜕变,而且越发的瓣瓣皆攘,圣洁不腐。
一位胜似梅蕊片瓣的人,却染上一片幽冷的鲜红,直到凌空一道凌厉的扑势袭来,那手中的剑还能傲雪霜立,如似高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