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扑…”陈篆彔忘却了烦恼,踏着细柔的沙滩,不时让潮汐,没及脚背,他放弃军旅之责,偷的浮生半日之闲,就是为了偶尔放肆一下,来抒发心中的郁闷,至排行老幺的韩铁燎回来后,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位兄弟,也卷入了权力的角逐当中,为把持政权的据传府效命,甚至不惜得罪威名赫赫的名动宅,他们见过其辉煌,也叹息其败落,然而如今的“大名府”,也具备割据一方的势力,如果逼迫的紧了,难料括易一室会不会效仿当初的北城王明寂,致使严峻的局面更加的雪上加霜,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些隐忧不是常人能看透的,而且回来的韩铁燎,没有直接来见他,而是去了据传府,这让他忧心忡忡,不解而困惑,或许他的这个兄弟,另有打算,不是他能左右的,但同为义结金兰的生死情谊,不是轻易能割舍的。自古以来权力的诱惑,几人能看透,这个老幺的偏离,走得越来越险峭,俨然忘记了当初匡护国祚的初衷,而深陷入其中不可自拔。自整饬江防的名将萧摩柯被调离,他们这些残留的余部并仿佛被遗弃似的,留在了采石矶这个古渡口,可是敏锐的直觉,沿着涛涛的江水嗅过来,发觉江北迟早会南来,他们不可不防。但是朝堂里的腥风血雨,不比疆场的厮杀来的惨烈,内斗的频繁,致使无人顾暇,这个危险且警觉的讯号。
巍巍的皇权开始集聚,而处于其巅峰状态下的名动宅实权,逐渐的从其手上流失,身为老皇爷的据传王皇据,开府授受,俨然掌控了南陈的大局,渐有取代括易之主“名邺”的趋势。他们这些触摸不及权力中心的边缘之人,并随波逐流,成为筹算的筹码。
“师父,您去的正是时候,不然看到如此伤厉的局面,恐怕气的吐血三升,卧床不起,”陈篆彔觉得脚底开始寒栗了,就走出江潮,口中喋喋不休,说着颇为不顺心的话,闻道,“老幺走的越来越远了,您泉下有知,可否会怪责我,不及规劝,呵呵…”说罢他烦厌的一笑,很是坚定的迈上岸滩,对身后倒灌如吼的水势,充耳不闻,那份笃定,恰恰在足下的印迹,被浅显的披沥出来,激扬了他的脾性。
原来他还存有一腔的热血,不然,他早就卸甲归田,重拾以前躬耕田野里那份舒畅非常且悠然自得的日子,三径就荒松菊犹存,竹篱茅舍,独浊酒一杯,家国万里。
此时江潮越来越澎湃汹涌了,背后的那一波怒吼,总有一点撕心裂肺的感觉,待陈篆彔穿好鞋袜,放下裤卷时,如千军万马奔腾的形势,严峻而险况,但是远处的军辕却仍旧是披星戴月,极具活泛。
“惜哉征夫子,忧恨良独多。浮天出鳀海,束马渡交河,雪萦九折嶝,风卷万里波。”陈篆彔披衣而行,竟然有感而发,直到他凡实的背影消失在天光交际处,才隐隐觉得孤逸而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