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延年走后,张安世和丙吉马上窜出了密室。
“丞相!你怎么能接受奏章!”
丙吉急着摇晃着杨敞,一脸焦急。
杨敞立在原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奏章。
张安世低头,发现上面竟然还有自己的名字。
“这奏章上,为何会有我的名字?少卿,你看,这附奏上,也有你的名字!”
丙吉夺过表章,万分诧异。
杨敞道:“你们不必看了,大将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满朝公卿,名字都已经写满。大将军偏偏让田延年来问我,难道这还不懂吗?”
“杨公的意思,是霍光怀疑我们?”张安世问道。
“不,他应当只是怀疑老夫。明天这场大戏,大将军是做好了弑君的准备。他断然不能允许,有刘贺的余党在外呼应。老夫想,他应该猜出老夫和广陵王都是先帝的外援。只是广陵王起兵夺位时,老夫按捺不动,让他有所动摇罢了。”
杨敞藏得太深了。从不问政事的丞相,到先帝刘弗陵和刘贺的盟友,再到拥立卫太子子孙复位天子的主谋,他像是深藏在未央宫政治泥潭里的一条老泥鳅,即便是霍光和田延年,也最终没有看清他的身份。
丙吉怒道:“杨公糊涂,皇玄孙明明就在我们手上,霍光哪来的皇玄孙!”
张安世寻思道:“杨公,如果张某猜的没错,这田延年口中的皇玄孙,当和陈夫人所怀的皇子一样,都不过是霍光为了那淫种僭位所盗用的名字。只不过之前刘贺对大将军来说尚可为用,他们便让那孩子成为刘贺的皇子。如今大将军与刘贺反目,那孩子又成了卫太子血脉。说到底,霍光是把刘氏宗族当成了任他揉捏的泥巴,他想要什么形状,就捏成什么形状。”
丙吉问道:“可是皇曾孙和皇玄孙之事,霍光又是如何得知?当年知晓内情的人,都是我们一党,再无外人了啊?宫中底档也尽数销毁,就算他说出史皇孙有血脉遗世是巧合,可是刘病已三个字,他有是如何得知?”
“林默。”杨敞想到此处,恨的攥紧了奏章。“老夫还在纳闷,为何三天之期已到,未央宫仍是一片平静。原来是林默居中挑唆,将霍光引到我们这边来了。”
张安世点头:“只能是他。一介小小羽林卫,竟然想反噬我们。”
“那得看他有多大胃口。”杨敞怒道:“赵充国那边怎么样了?”
张安世答道:“赵老将军说,无论谁登基,只要是刘氏子孙,他都会效忠。”
“未央宫那边呢?”
张安世肯定答道:“任胜的两个副将都已歃血盟誓。”
“好,多的不用,有了赵老将军,加上子儒右将军威信,军中就算稳了。”杨敞面露峥嵘,完全不像刚刚面对田延年那般无助。
“要不是田延年用弑君吓唬老夫,老夫还不接这诏书。明日进宫,霍光宫变,乃是我们将霍氏一党和刘贺一网打尽的良机。不管他霍光将淫种纳在哪一脉的名下,明天之后,只有我们手中真正的皇玄孙,能够登上帝位!”
“那明日皇玄孙……”丙吉担心起襁褓中的刘奭。
“随我等入宫!一旦我们出手,难保霍光宫外的手下不会反扑相府。这孩子与我等同进同退,寸步不离。是世宗嫡系血脉复位,还是霍光的淫种篡汉,就看明天的未央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