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两拳把失魂落魄的谢镇捶倒在地,嘴唇微微发抖,谢镇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看见廊道中空无一人,李适不管谢镇,心中激烈斗争,他大可以弃了谢镇当场离去,但是将要成为储君的他,并不能这么做。
清河谢氏是当世一等一的豪阀,尚书令谢尧作为定海神针,身体还康健硬朗,自己的母后还是谢家之女,李家和谢家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等到自己真正一身明黄坐龙椅的那天,他难道不需要有一个谢家在身后帮助稳定朝局,好让自己平稳过渡?
因此,谢镇是不得不救。
李适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这是在他册封太子之前的敏感时期,稍有不慎,满盘皆输,既然要救,那还必须救得漂亮。
黑血案已经被父皇李晟责令三司会审,相信以三法司的精明,诏狱的阴森恐怖,那个叫李冬渔的女子若是受审,指定挺不住多久。
他总不能在现在父皇还震怒的情况下凭借自己的尊贵身份直接去诏狱捞人,也就只能讨个差事干预审讯,另一方面赶紧从里面寻一个替死鬼出来,好迅速结案。
李适思忖许久,心中已有个大概计划,给仍坐在地上魂不附体的谢镇丢下一句话:“你且回府静等消息,我想想办法。”
谢镇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望着二皇子李适转头一脸若无其事、笑意温醇地走回吵嚷的宴席,谢镇重重跪地磕头谢恩。
李适是谢镇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他要是把此事告知祖父谢尧,就算从小到大祖父再宠爱他,为了家族的利益,祖父谢尧也会毫不犹豫大义灭亲。
谢家泱泱大族,这么多口子,出类拔萃者也多,还不至于后继无人。
次日日朝后,一道圣旨颁下,二皇子李适被命为钦差按察使,负责主持黑血案的审理,携刑部、御史台会同大理寺实行三法司会审,限期十日侦破结案。
太子册封大典在即,此案关系重大,若不能迅速查清,势必会给典礼蒙上一层阴影。
朝臣正在三三两两地结伴散去,首辅沈牧和门下侍中许知远这一对老搭档还是走在一起,尚书令谢尧依旧和一大帮门生故吏同行,而进京朝贺的几位王爷刻意相互保持着距离,不曾攀谈一句,早早离去。
削藩一事虽然隐晦,朝廷从未提及过这两个字眼,可自从今年除夕皇帝改元嘉定以后,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政令层出不穷,稍有些公门历练的朝臣都嗅出些味道,也就没有人敢在这个当口与这些王爷结交,意图攀龙附凤了。
二皇子李适正和三法司的主官问询讨论黑血案的事宜,谈话间忽然扭头看了那人一眼,眼神有些复杂。
李昊正孤身一人缓缓走下丹墀,脚步闲适,一身华贵无比的黑金蟒袍,五爪九蟒,熠熠生辉,其蟒水和做工更比其他五位王爷更要胜出一筹。
其他脚步更急促些的朝臣见了他都默契地纷纷绕过而行,一声招呼也不打,他就这么孤零零一人,巨大的丹墀更衬托得他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