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适眼神玩味,天子富有四海,藩王仅有一地,就算你李昊那晚广寒楼再怎么猖狂,削藩大势之下,以后也只能是对我俯首帖耳罢了。
临近宫门口,见前方挨近的各部几位官员都各自散开准备各乘马车,一直在后面悄悄跟随的兵部武选司郎中陈穆终于鼓起勇气,追上了前方的兵部尚书骆大人。
尚书骆平安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瞪眼厉声道:“你跟着本官做什么?”
陈穆尴尬一笑道:“今日日朝陛下始终没有问责兵部,下官这才有脸面凑过来跟大人赔个不是。”
骆平安冷哼一声道:“飞来横祸,本官辛辛苦苦当个兵部尚书尚且不知多少人眼红,整日如坐针毡,你倒好,差点害本官被一撸到底,还有脸来见我!”
陈穆一边赔着笑脸,一边接着道:“这不是也平安脱险了吗?还是托了大人的福。”
骆平安见四下无人,也不再对陈穆横眉冷对,脸色稍稍缓和道:“陈穆,黑血案说到底不是你的错,为师之所以在朝堂众人面前给你脸色看,也是为了保全你啊。”
陈穆听这话深深作揖,骆平安坦然受之。
骆平安轻轻扶起陈穆,小声道:“黑血案远没有你我想的那么简单,根本防不胜防,陛下圣明,还不至于拿你我开刀,只是现在说平安脱险还为时尚早,该准备的后事还是要继续准备。”
陈穆一听这话腿脚一软,被骆平安轻轻扶住,忙不迭问道:“学生鲁钝,还请先生指教。”
骆平安道:“黑血案看似作弊投毒,但是我猜内里牵连更大,二皇子亲自主持,古往今来少有这种先例,像是要着急掩盖点什么。”
陈穆还是不太明白,问道:“武选恩科是为了给册封大典作献礼,二皇子虽未被册封太子,可是由他出面主持,亲自查明真相,在被册封之前攒些资历,于情于理说得过去不是吗?”
骆平安翻了个白眼道:“那你不看看,三法司中,刑部和大理寺是谁的人?御史台又是谁的人?”
陈穆略一思忖,细细想来,好似抓住了什么头绪:“刑部和大理寺历来向着谢家,御史台则是首辅沈大人的势力范围,若真想掩盖些什么,刑部和大理寺肯定压不住本就和他们不是一条心的御史台,那么二皇子……”
骆平安小声提醒道:“二皇子又是谁家的人?”
陈穆还在沉思中,不假思索地答道:“二皇子自然是皇家的人啊。”
骆平安狠狠捏了陈穆的手臂一把,陈穆吃痛,脑子却渐渐清晰起来:“皇后娘娘是二皇子的生母,二皇子肯定也是谢家的人啊,我明白了。”
看见这个得意门生终于开窍,骆平安摇摇头道:“越是看起来于情于理的事,反而容易有些扑朔迷离的暗处,有道是越亮堂的地方,才越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