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肯定会打仗的,张璟现在担心自己手下这些亲兵会不会一触即溃!万一呢,这些人虽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没打过仗、见过血,便始终称不上什么精兵。
只有从生死中历练一番,才能完成最后的蜕变。
就以张璟为例,若非景泰六年的时候,经过被张兴的亲兵围杀一事的历练,现在的他岂能如此平静?
“郎君,樊佥事求见。”王汝忠掀开帐门,向张璟禀告。
张璟收起思绪,“有请。”
樊青昂然而入,“小人见过都督。”
“樊佥事请坐。”张璟指了指侧首的胡凳,“行军在外,一切从简。”
樊青谢坐。
“樊佥事此来,可是因日间鞑贼驻冬之事?”张璟开门见山的问道。
“正是,”樊青应道,“小人认为,明日不宜行军,可派出侦骑,将方圆地方侦察一番,在做计议。”
张璟点头,樊青的意思他明白,这是怕自己贪功冒进啊,不过这也的确是稳妥之举,起码查查周围有没有鞑贼,有几个部落,每个部落有多少人。有一个在此驻冬的部落,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万一自己冒进,被鞑贼围起来,想跑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樊佥事此言,实乃老成之语。”张璟点头,“此事樊佥事安排吧,若是时机合适,打上一仗,也未尝不可。此乃国朝之土,岂容彼辈鞑贼窃居?”
话虽如此,但河套地区不宜耕种,所以对国朝并没有那么重要。在国朝实力强大、边卫未撤的时候,即便不守,鞑贼也不敢随意来河套游牧。但随着国力的日渐衰退,河套由原来的不必守,变成了现在的没法守、守不住。
正所谓你退我进,既然你大明朝守不住河套了,那就该是我们蒙古人的,反正我们也不种地,能放马就行。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河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与国策有关,与国力有关。此时的张璟就算想改变什么,也是力有未逮,
若真的恢复了河套,就现在国朝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怎么守?物资如何运送?这些都是很严谨的问题。
“守河套!”三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真的太难了,特别又是现在山西诸边卫内迁的情况下。正如前面所说,若是诸边卫未内撤,河套根本不需要守,给鞑贼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
而如今这等情况下,即便把河套内的鞑贼清理了,也是守不住的。
第二天,在樊青的调派之下,数队侦骑被排了出去,虽然是新兵蛋子,但也只能相信他们了,万一遇到了在河套驻冬的部落,跑回来报信总能做到吧?
而张璟,则指挥着剩余的士兵,开始养精蓄锐。一旦发现了贼踪,无论是打是逃,都能及时做出应对。
午时许,其中一队士兵返回。
“禀都督,”领头的士兵被带进了大帐之中,“小人等发现了一支北游的部落,小人等不敢靠近,所以具体情况所知不多。”
张璟点点头,“大致有多少人?可曾发现尔等?”
“牛羊马匹绵延数里,望之不尽,应该是个大部族。”士兵摇摇头,“小人们非常小心,对方并未发现我等。”
“下去吧。”张璟有些失望的让此人退下。
“樊佥事意下如何?”张璟转头问道。
樊青沉吟了一下,才有些犹豫的问道:“以都督之意呢?”
“等其他几路侦骑回来再说。”张璟也不是愣头青,更不头铁,白白送死的事儿是不会干的。
樊青暗暗的松了口气,他就怕这位都督年轻气盛,再加上立功心切,一听有鞑贼部族,便立即不管不顾的莽上去,现在看来倒是个稳重的。
“若此地就这一个部族,便追上去看看,”张璟看着樊青,“视情况而定,樊佥事以为如何?”
“这……”樊青很无奈,他其实是不建议张璟冒险的,若是真想打鞑贼,几个月后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他主要还是不放心张璟这些亲兵的战斗力。
即便是出其不意的从后掩杀,这样的顺风仗,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打赢的!
精锐可以以一当十,可以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而这些人呢?怕是很难做到,这些东西并不是靠训练就能完成蜕变的。
他绥德卫的士卒,那个不是跟鞑贼打了老了仗?鞑贼自正统年间,便开始犯边,一开始还只是零零散散的,毫无组织。到了最近几年,那次犯边,不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那次不是许多部族联合起来,精锐尽出?但凡能活下来的,又有那个不是精锐?
而张璟手下这些一次仗都没打过的亲兵,说实话,樊青一点都不看好,怕是连顺风仗都打不好。
不过,他此时也不能泼凉水,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等真打起来,老樊我和老李他们好好护着这位张都督也就是了。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过来被鞑贼给算计了,那么只能拼了老命,把这位给救出来,至于其他人,他就这么几个人,着实是力有未逮。
倒是可惜了那么精良的武器铠甲了,樊青叹了口气。
“请都督定夺便是。”樊青抱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