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拔矢力,今天明军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刺探军情,你有什么看法?”阿古达木看着自己最为倚重的儿子,问道。
“明人一贯如此,他们出塞的人马本就不多,所以他们不会轻举妄动的。”秃拔矢力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明人兵力不多?”阿古达木看着儿子,“你派人去打探了吗?”
秃拔矢力一愣,从土木之变后,他们这个部落每年冬天都会来河套驻冬,也遇到过与今天一样的情况,但明军派出的小股骑兵,通常只是以袭扰为主,毕竟人少。
在这种情况下,秃拔矢力一般都懒得理会,毕竟他们这个部族虽然不大,但仅青壮就有三百多人,别说小股明军,就算遇到大股明军,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父亲的意思是,这次乃是大股明军来了?”秃拔矢力眼睛一亮,打仗什么的,他实在是太喜欢了!
没有比用箭矢射穿敌人的身体更加美妙的事情了!秃拔矢力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我这边派人去侦察。”
“然后呢?”阿古达木看着儿子问道,浑浊的双眼锐利如鹰,“然后你会怎么做,秃拔矢力,我的孩子。”
“当然是追上去,把他们杀光!”秃拔矢力毫不犹豫的说道。
“唉,”阿古达木失望的叹了口气,“我的孩子,你还是无法成为一名智者。”
对于智者什么的,秃拔矢力不感兴趣,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弓箭和弯刀,这才是他最忠实的伙伴,但父亲的话他却不能不听,“那我该怎么办,父亲,请告诉我。”
阿古达木无奈的看了秃拔矢力一眼,“等将来我回归腾格里的怀抱,整个部族都要交给你,你又该如何带领他们生存下去?”
“这……”秃拔矢力还真没想过这个,在他简单的认知里面,勇武才是他们这些草原汉子生存下去的基础。
看出儿子的不以为然后,阿古达木并未多说,还有时间,等秃拔矢力遇到挫折后,总会明白只靠武力,虽然能够解决很多问题,却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他便会转变的,现在急不来。
“先打探清楚明军的人数,”阿古达木说道,“明日让巴根带五十名勇士,悄悄绕到明军身后,如果明军追上来,咱们前后夹击,明军必败。”
“若是明军不追呢?”秃拔矢力难道聪明了一回,问道。
“不追,”阿古达木冷笑一声,“那就派出游骑袭扰,咱们对付明军的战法,难道你都忘了不成?”
第二天一早,张璟并未拔营,从昨夜几路侦骑带回来的消息来看,除了这个部族外,周围再没有其他部族。想想也是,鞑贼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不说瓦剌、鞑靼之间的争斗,瓦剌随着也先被杀而衰弱下来。
鞑靼趁势兴起,但鞑靼内部也是一片混乱,且不说围绕着汗位的争斗,就说部族之间的争斗,也从未停歇过。
杀了你的首领,抢了你的牛羊马匹,你的部族就是我的了。这就是草原上最为简单、也是最为直接的法则。
所以,很少有部落之间会离得太近,万一哪一方起了歹心怎么办?
这是一个规模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太小的部落,至少有两千多人的规模,牛羊马匹至少五六万头!
一个两千人的部落,青壮至少有四、五百人,张璟没有打胜仗的信心,并非他妄自菲薄,而是事实。他手下都是些未曾打过仗的新兵蛋子,而对方呢,就算不与明军交战,草原内部的倾轧却更加凶险!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对于草原上的这些胡虏而言,才是最适用的丛林法则,他们之中的任何人,想要生存,都只能竞争。今天还在快乐的放牧,明天整个部族或许就会被其他部族吞并。
在这种空前的生存压力的压迫下,这些胡虏几乎每个人都是强大的战士,不强大就只能死,还有谁敢浑浑噩噩?
所以,张璟知道若是硬碰硬,自己的手下绝对讨不了好。
其实,在探知对方有这么多人的时候,樊青就开始劝张璟退兵了。
眼见是打不过的对手,还不退兵,等什么呢?万一对方主动发起攻击怎么办?
“都督,此时退兵还来得及。”樊青也算是尽职尽责了,也是难得的忠厚人,要是换了个包藏祸心的,你不退正好,省的我怂恿你进兵了。一旦打起来,樊青这样的老油条有太多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主将卖掉,而他们却毫发无伤。
到时候,给张璟报个轻敌冒进,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真的是死了都白死。
当然,樊青并未这么做,反而在劝张璟退兵。
“不急,”张璟摇头,“先看看对方如何应对。”
张璟当然不会就此退兵,但也不会轻敌冒进,稳扎稳打,先把对方的意图搞清楚再说。若是对方无心恋战,只想出塞,那自己大可以趁机占点便宜,哪怕无法有什么战果,至少也可以起到练兵的作用。
更何况百密一疏,若是对方不想交战,防卫的再严密,也难免出错,只要对方出错,张璟就有信心在对方身上咬下一大块肉来!
“小心戒备,派出侦骑,那些鞑贼可是最擅长疲兵之计。”张璟吩咐樊青,“别让他们绕到咱们后面去。”
樊青领命下去了,对于张璟的安排他并无异议,因为就算由他来安排,也不过如此了。所以,其他的不说,张璟起码是个合格的将领,肚子里还是有墨水的,起码是个知兵的。
这就足够了,只要不是胡乱指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