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梦泽乃是人间险地,君娉婷本以为他知晓之后,会避之不及,熟料他竟然还想着亲去一探。
郦寒并非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见着危险不避,还死命往上头赶,他之所以要去,难道只是为了这名唤诺颜的奇花?
“胥梦泽之中危险至极。”
君娉婷同他一一道出胥梦泽之中的凶险,并未透露自己要做的事,只是将自己所遇到的生死危急道出,郦寒脸色变了几遭,露出犹豫的神情,有什么东西让他心生矛盾。
郦寒看着君娉婷,表情有些怪异,就像是看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道:“我观你这命格不同凡响,乃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孤贵之命,虽常有险境相傍,但往往化险为夷。虽是如此,也不至于屡屡遇险。奇哉。”
君娉婷表情丝毫未变,好似对他的话丁点儿也不在意,只是道:“这般类似的话,我幼时也听人说过,不足为奇。”
“一个人的命生而有之,但运却在时时变动。君姑娘,你的命宫高悬,落入北玄,另有孤星映照,是一年之中运势最低落的时候,往往踏足死地,难觅生机。”
郦寒说话的语气格外认真,甚至还带着一种有些奇怪的神气,就好像是在纳闷,她屡屡冒险,是怎么死里逃生的?
“命理一途常人难知,况乎运哉?”君娉婷轻轻瞥了郦寒一眼,“我素来知晓郦兄是个药师,没料到竟也在命理一途有所涉猎。”
“我有相识之人,素修命理一途,耳濡目染之下,也略通一些皮毛。”郦寒显然也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叫君娉婷有些不快,便也不再多说,只是解释了几句,便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郦寒不愿意再谈,君娉婷却被勾起了一些兴趣。
当初她年幼之时,经过镇北侯府的那人说她命宫落于北玄,要么一冲云霄,要么便惑乱天下,其后先皇驾崩,整个天下大变。
她虽然不信,哪怕不相信。
好奇的心一起,也有些想要了解一二。
“你说的相识之人,难道还会是星占不成?”君娉婷随口问道。
郦寒微微扬唇:“君姑娘猜得不错。”
君娉婷沉默一会儿。
星占素来行踪莫测,以辰幽橐的话来说,最初的神陨落,祂的精神化作星灵,掌管星辰与梦境,人族之中的星占是星灵的眷者。
既然是星灵的眷者,想必,于凡尘难以相逢。
“郦兄真是人脉广博,听闻星占极难遇见。”若是有机会,她倒是想要去见上一见。
“缘分罢了。”郦寒无奈的摇摇头,说起相识的那个星占,他的眉目间拢着一丝罕见的愁绪与恐惧,哪怕是极为相熟,也难以消去他心头战栗的余波。
“郦兄说我命格凡遇大凶必能逢凶化吉,却又说我如今踏足死地难觅生机,敢问,是什么愿意,才会导致一个人的运势出现此等变化?”
君娉婷说道这里,第一个便想到了那本血巫书,但是略一细想,当初遇见郦寒之时,她已经得到血巫书许久,想必,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
再想到碧涟珠,这是自己自出生便随身佩戴之物,也不可能是因为这个。
难道是因为血河,还是其他什么?
郦寒仔细看着他,沉吟片刻,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动,缓缓道:“要么是君姑娘最近得到什么逆天之物,能够逆转天机;要么是君姑娘与天地不容之人牵涉太深,受到他人命格的影响。”
“天地不容?”光是听见这四个字,君娉婷都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可怕。
“是的,逆天改命之人、篡夺命格之人、当死而生之人,此三者皆为天地不容。若是修士遇见,必将诛杀。”郦寒虽说着可怕,但是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一派轻松的样子。
估计是瞥见君娉婷的脸色不好,他又道:“不过,这种人一般很难遇见,要么是在幼时便已被掐灭,死于无形,要么便已经有了蒙蔽天机的法子,能够让……”他伸出右手的食指,朝上点了点,并未说出那两个字,然后道,“不能说的存在与修士都不能察觉他的特殊,即便是真的遇见,也很难知晓。”
“那为何还要说,一定要诛杀此类人?”
“这还有什么缘故,当然是会得到莫大的好处。”郦寒轻摇折扇,一派风雅蕴藉之态,“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皆为所求者而去,凡人求财求势,而修士——求命求运。”
“诛杀此类人,能够扭转气运?”君娉婷心里一动。
“君姑娘果真是聪明过人,一点就通。”郦寒微微一笑,“被天地厌弃之人,若是被人诛杀,便是应天而行,会得到莫大的好处,受用不尽。”
君娉婷想了想,她遇到的人太多,就像是郦寒所言,哪怕是遇见,也很难辨别对方是不是为天地不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