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与丹缪、尺萧将要离开昭国,说是要往伯洛国而去。
伯洛国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车马行路半个多月,约莫就能到。
可对君娉婷来说,一旦离了昭国,便很难再相见了。
难得的友人这般离去,君娉婷虽然觉得遗憾,却也不曾强留,送了他们一些伯洛国的地图,以及风俗志之类的书籍。
她原想着好歹送些护身之物,可略一思量,琴师与丹缪、尺萧这三人,约莫都是不必使动防身之物,便能将宵小唬退的厉害人物,她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一行人在王都北门分别,君娉婷望着琴师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扯得极长。
“我们也该回去了。”
君娉婷与姜玄祁回宫之后,姜玄祁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忙得脚不沾地。
连同陆尧、唐昭这些下属,也整日的不见踪影。
好在她自己也有些事要办,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
君娉婷隔了两日,便出了宫,到了白露书院。
她此时一身男装,并未易容,身后只跟着霜序、饮寒两个侍女,端的是一副贵公子姿态,悠游自在走到白露书院门口,同门边看守揖了一揖,表明来意。
门边看守看直了眼,连忙同她回礼,请她进入。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君娉婷自己都没能料到会这般顺利。
白露书院在王都之中略有些名气,虽说一贯是不看家世,只观才学,但是,若是个寻常打扮的人要想进入,少不得被带到清心阁,叫几个夫子考上那么一考,若是得了夫子认可,才能够见到自己想见的人,若是不成,那便只能灰溜溜打道回府。
对于那些高门士子,自然又是另一番计较。
饶是如此,白露书院都已经算是王都之中相当平易近人的书塾了。
“这位小兄弟,我说的是要见书院之中的李夫子,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君娉婷前来白露书院,自然是为了见郦寒,他在这里自称李明卿,君娉婷自然不会故意戳穿。
看上去年岁不大、颇有些清秀的看守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去清……清心阁。”
君娉婷默了一默,摇着扇子给自己清了清心,然后微笑道:“我方才已经说过,我与书院之中的李夫子乃是旧识,此来是为了一叙旧谊。”
“李、李夫子在……在……”
看守结结巴巴说了半晌,话没说完,君娉婷已然看见了前方景象。
轻吁一声:“原来他在清心阁。”
清心阁周围来了大批士子,或坐或站,头戴纶巾,轻袍缓带,而在人群的最中心,便是一袭紫袍的郦寒,面对着一个素衣士子,神态轻松说着什么。
素衣士子一副受教的神色,对他颇为敬仰。
“看起来,他在这里过得确实不错。”
君娉婷自个儿寻了个位置坐下,同看守微微颔首,青年便冲她腼腆的笑了笑,走了回去。
听了约莫半个时辰,君娉婷接过书院侍女递来的茶,饮了一口,听到会意处,颔首点头,觉得这里的风气确实绝佳,有些年轻士子发表的见解也确实有引人深思之处。
素衣士子说到妙处,君娉婷高声叫了声好。
郦寒的视线轻轻飘了过来,对她对视一瞬。
不动声色继续同那素衣士子说着,语速略微加快了一些。
而后,郦寒寻了个由头,抽身走了出来。
走到近前,郦寒含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君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难道我就不能来见一见朋友?”君娉婷站了起来,将茶盏递给霜序,笑着回道。
“别人特意来这白露书院,是为了见一见朋友,我肯定是信的。但君姑娘何等身份,所思所量皆是家国大事,屈尊来这白露书院,若说不是有事,特意前来,我还真不相信。”
郦寒说着,引君娉婷去他暂居的院子,关上院门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可开口。”
“郦兄既然如此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君娉婷拿出神女花,放到手边的木桌上,低声道,“我前几日去了一个地方,寻到了这样一株花,极为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