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方老坑出的端砚,叫双鹤戏涧,虽然不是古董,但也是出自大师之手,是个好东西!”
蒋淑云哼了一声,说道:“不能吃不能嚼的,送这么块破石头算怎么回事,亏你还那么帮他!”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很多知青下乡后都在当地娶了老婆,这些女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
在村里的时候还没什么,可随着一批知青返回城市,读了大学毕了业,在城市里有了稳定体面的工作后,乡下来的婆娘就愈发显得上不了台面。
蒋淑云就是典型。
她连小学都没读完,后来认识的字,一大半都是王克勤教的。
但77年恢复高考后,就是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女人,听王克勤说他想考大学,硬是一个人咬着牙忍着闲话,在乡下一边带孩子,一边努力挣工分。
身边大多数同学最后都换了老婆,在城里找了个年轻漂亮受过高等教育的。
王克勤在大学时也不是没对别人动过心,但每到午夜梦回之时,他总会想,淑云这会儿在干什么。
孩子听不听话,惹她生气了没有?今年收成怎么样?老丈人能不能接济接济她们娘俩。
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后来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王克勤第一时间就把这个糟糠之妻给接到了城里。
然后,就这么磕磕碰碰地过了二十几年。
“你懂什么,品相这么好的老坑端砚,一万块我不敢说,但是七八千块肯定是要的!”
“过个生日而已,你还想他送什么?送我一辆小轿车吗?我也不敢要啊!”
蒋淑云凑了过来,看看丈夫手里这块乌漆嘛黑的石头,不敢置信道:“这么块破石头,七八千块钱?啥石头敢卖这么贵!”
“夏虫不可语冰!哼!”王克勤心说老子和你不犯话,一个人到书房里继续品鉴,并琢磨着是不是今天就用这块端砚研墨,写一副好字出来。
最近工作繁忙,可是好久没写了。
“妈,你们两个大早上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王茜推开房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睡眼惺忪地叫道。
管不了老的,我还管不了小的?
蒋淑云一把抄起鸡毛掸子,照着肉厚的地方就抽了下去。
“我让你睡!还早上,都几点了你看看?眼瞅着都要吃中午饭了!还睡!”
一顿鸡毛掸子打的王茜抱头鼠窜,一边跑一边叫道:“妈你干啥啊,说不过我爸就拿我撒气,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是你妈,我不是英雄好汉!你爸好不容你给你安排进文东的厂子,你他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让人怎么想!”
“哎哟,疼!别打了!妈,别打了!”
王茜跑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隔壁书房里的王克勤听到这娘俩吵闹,无奈地摇摇头,拿起一方上好的徽墨,倒了点水,在砚台上慢慢磨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父亲不在身边,养成了王茜现在假小子的性格。
虽然在王克勤和蒋淑云两人的强势要求下,王茜留了一头笔直柔顺的长发,但长相上仍旧有些偏中性,那个性格更是让人受不了。
“许文东把我安排过去本来就是养大爷的,我每天上班除了喝茶看报,就是找人聊天,跟在机关里有什么区别?”王茜用力咬了一口馒头说。
平心而论,王茜长得不错,很有股中性美。
在东方神韵上班时,虽然有些女员工会在背地里议论她的性格,但男同事大都很喜欢她。
尤其是联合研发中心里,几个白大的单身研究僧。
蒋淑云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却自有一股劳动人民的精明。
“你个死丫头,你爸让你过去,就是想让你跟许文东处好交情。有你爸在,他对你说深说浅了都不合适,当然只能让你喝茶看报。”
“每天啥都不用干,一个月还有一千块的工资拿,你爸爸赚的都没你多!”
说起这一千块的工资,王茜还是很满意的。
王克勤家教甚严,虽说也没把她教明白吧,但零用钱这种事还是可以控制的。
有了这一千块的工资,可是大大解决了王茜经济上的困难,无论是去舞厅还是溜冰场,都绝对是妥妥的够花!
王克勤突然问道:“白令仪已经在白大入学小半个月了,我让你去看看她,你去了没有?”
王茜脑袋一缩,低头默默地吃馒头,显然是没去。
王克勤也不发火,淡淡地说道:“明天周日,你买点水果蛋糕之类的,过去看看。”
“知道了,爸。”王茜乖乖地说道。
语气平静的父亲,才是最可怕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