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灵苦笑道：“唔，他摔倒的时候，我正好路过，所以他直接砸在我身上。”

夏侯凰嘴角微微一挑。

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后，两人离开废弃的福利院，凌灵扭头兴致勃勃地道：“师尊还想看什么？”

“你决定。”

“好的，不如我们先去最近的地方看看？”

“可。”

瞬息后，两人来到帝都。

这一次，他们只是在闲逛，每当夏侯凰露出一丝丝感兴趣的神情后，凌灵都会主动停下脚步，带着她上前仔细查看并讲解。

时至夜晚，凌灵和夏侯凰来到一处湖畔的亭子里。

两人并肩而坐，谁也没有说话，凌灵眼中却倏地浮出怀念之色。

……

修仙世界与仙界唯一的通道“建木”之上，盘踞着大不可知的玄天道宫。

三千年前的某一天，玄天道宫中悄悄传起了一则流言。

“听说了吗，凰仙王收了个徒弟！”

“啊？此言当真？”

“那当然，好多师姐师妹都看到了，就在凰仙境中。”

“听说了吗，凰仙王收徒了！是块石头！”

“凰仙王的徒弟真灵转世归来，恐已遭人算计，如今变成了一块石头。”

“凰仙王生了块石头！”

至此，流言终结，最后这位仁兄被打入轮回。

凰仙王收徒的事情也终于被确认了，而且那位徒弟果真是块石头。

仙王收徒不是小事，必要举行拜师大典，以玄天道宫的地位，定然要仙界与修行界共同庆之。

夏侯凰拒绝了。

“洛仙王，河仙王，二位长者的好意，凰心领。然，拜师大典徒费心神，实无必要，只需将其名讳录入宗门典籍即可。”

眼见夏侯凰冷淡如旧，漠漠然间仿若与己无关，拖着老长一条白胡子的洛仙王与河仙王也不再强求。

“不知凰仙王高徒名讳？”

夏侯凰目视远方，宛若出神一般顿了数息。

“凌灵，凌霄之凌，仙灵之灵。”

是日，玄天道宫多出了一位名叫“凌灵”的弟子。

凰仙境，为建木上一处洞天，可演化出真正的世界。

凰仙境内生灵无算，核心之地有一座庞大的凰仙宫。

宫中后殿，一颗高两丈左右的青色巨石立于池畔，池水、荷花相映，景观仿若天成。

夏侯凰坐在亭中，眼神淡漠冰冷，朱唇微启：“你虽为石中之灵，但初生便可口吐人言，为何迟迟不能化形，莫不是在故意寻隙懒惰。”

无怪她有此一问，实在是凌灵的表现太过令人诧异。

收徒至今已有三十年，在仙王的教导之下，竟然还不能化形，简直违背天道规律。

此言一出，青石微震，叫屈的声音响起。

“师尊明鉴，弟子万万不敢懒惰，三十年来弟子日日夜夜勤修苦练，不敢有半分懈怠，只是弟子也实在不知为何迟迟无法化形，三十年未曾孝敬师尊，弟子实在该死，请师尊降罪！”

夏侯凰睫毛一动，嘴角微微掠起一抹弧度。

“以为师之断，你的石身恐怕早已成了束缚，你的真灵皆聚于石心之内。”说着，她伸出食指轻轻点在石头上，“不如为师替你劈了这石壳，好叫你现身于天地之间，纳四方之气入体，早日成就仙道根基。”

霎时，一道高亢的惊呼声骤然响起。

“师尊万万不可！”

夏侯凰手中一停。

凌灵：“师尊容禀，弟子方才听师尊之教诲，果然犹如醍醐灌顶，瞬时有如天助，瓶颈大开，已然勘破化形之门！师尊且稍退半步，弟子这便尝试化形！”

于是，青石上泛起灵光，先是向内收缩，接着逐步转为人形，最终成功地化为一位青年。

化形成功之后，凌灵先是惊喜万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躯，接着上下到处摸了摸，而后赶忙来到夏侯凰身前，低着头行礼，颤声如激动地高呼道：“弟子凌灵，参见师尊！”

夏侯凰默不作声。

凌灵的额头逐渐渗出冷汗。

许久，直至一声蝉鸣刺破宁静的夏日，夏侯凰才道：“起来吧，好好修行，莫要枉费时光。”

“弟子明白！”

直到夏侯凰走后，凌灵才终于僵硬地抬起头。

他望着夏侯凰离开的转角处眼中闪过遗憾之色，随即擦了擦冷汗，心中暗自嘀咕：还好见机够快，否则今日怕是要直接去世，唉，可惜再也装不了石头，也不知那些同门常年零零七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刚刚想完，夏侯凰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脑中。

“三日之后，修行界有一上古灵境现世，你去。”

“是！”凌灵立即挺胸抬头大声应道。

少顷，他再次放松，在亭子里坐下后暗暗庆幸：还好刚才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

往日的记忆引得凌灵不自觉地发笑，但回神之后又感觉有些无奈。

以师父的境界，当年恐怕早就看出了他故意偷懒的把戏，但还是容忍了他将近三十年，最后因为上古灵境之机缘而不得不让他化形出世，可谓用心良苦。

侧目斜视，夏侯凰姣好的面庞映入眼帘，凌灵的眼神逐渐迷离。

有你在，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