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刚刚坐下,屁股还没捂热的二十六人,“哗”的一下再次站起,齐声喊道:“大将军”。
墨衡义瞬间老泪纵横,他哽咽道:“将军,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常与我说,安人之心,从来以宽厚待之。能在大将军手底效力,我墨衡义他日马革裹尸,也会笑着说两个字,‘值了’。”
第三把交椅的唐虎,直接出声喊道:“将军,我老唐这辈子没读过几本书,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但是我希望还能听到将军喊的那句,起战鼓,我唐虎此生将死而无憾。”
秦森起身,将上衣的褶皱轻轻捋平。这件儿子从闹市成衣铺子随手买来的粗布麻衣,在他这个大庆王眼里,比那靖州织造局每年年末送来,天下有数的几件锦袍,甚至比他那件大庆王蟒袍,都要来得珍贵,完全不能相提并论的那种。
他面对众人,迈步走下台阶,边走边笑道:“李旻捧着圣旨,偷偷摸摸领兵来我大庆,就在刚刚,一名先锋,到了大庆王府,对我吆五喝六,大致意思是让我秦森出百里相迎听宣。呵呵呵,看来我秦森真成了所有人眼中那头无牙的病虎。没了十万炎庆军,在这些人眼中,我大庆就如此可欺?”
场中寂静无声,唯有气氛瞬变,战意高昂。
秦森走到唐虎面前时停步,他问道:“唐虎,你猜一猜,那圣旨之上会写些什么?”
唐虎义愤填膺道:“将军,属下不管那圣旨上写了什么,撕了便是。”
秦森拍了拍唐虎的肩膀,看着他一脸激动之色,他笑道:“那圣旨上说我秦森谋逆,欲带领大庆铁骑兵发白罱城,要我秦森出城受死,以慰皇恩圣眷,保全忠义。怎么样,这理由够冠冕堂皇吗?”
“放他娘的狗屁。”身穿赤红色盔甲的又纵第一人洛啸林直接大骂道:“没有王爷,没有我大庆军,他姓李的凭何能挡住赤域蛮夷的铁蹄,就凭那一听蛮子来了,立马大军后撤的护疆城边卫吗?我大庆军,抛头颅,洒热血,死在那北疆的大庆儿郎,人头堆起可筑多少座京观,他姓李的可曾记得过?”
左纵列第二人甘槐荫,那个在大庆军中绝对智囊角色的军师,现龄五十九,一头长发早如霜雪,身形消瘦的老人,身体剧烈颤抖,“将军,以前我总是问你如此做值不值得,你说值得,我信了。现在,他姓李的兵临城下,我甘槐荫不问值不值得,只说一句,将军要战,我这把老骨头不介意死在这庆州土地之上。”
这位老人话落,余下人尽皆说了一句话。
“将军,我墨衡义不惜一死。”
“我洛啸林不惜一死。”
“我唐虎不惜一死。”
“我……”
秦森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即豪迈大笑,他返身走出大殿,对着空旷的前院,朗声道:“起战鼓,竖旌旗!”
“起战鼓,竖旌旗!”
“……”
偌大的王府大院,余音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