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膳食已经准备妥当,云绾容取进来时,齐璟琛还在睡。
她不忍心叫醒,将膳搁下,想起京城郊外庄子里的母亲和妹妹,准备写封家信。
走至书案边,云绾容一眼发现笔墨被动用过,整整案上宣纸,意外发现压在角落的明黄一角。
云绾容抬眼看看齐璟琛,迟疑地抽出来,原来是份圣旨。
估计朝中之事,云绾容小心放在旁边,并不打算随意翻看。
她取出信纸,磨墨蘸笔徐徐写之。
信中写着她对母亲和妹妹的思念,告诉她们照顾好自己不必思念于她,琐碎之事一样样交代。
时间久了,云绾容的头有些犯晕,身子晃了晃,咳嗽两声,接着落笔。
云绾容信中问,如若能放得下她父亲云书缜,母亲是否愿意离之?届时她求圣上下旨,必定不难。
妹妹云静姝生性烂漫,待到婚配之时,望母亲务必替她找个赤诚的夫婿。
还有生计……
太过沉浸于思绪,云绾容写着写着,突然惊觉,怎么像在留遗信。
云绾容心头发紧,赶紧扯了信团成团,起身撞到手边书卷,那合拢的圣旨转了转,展露出一小截。
云绾容顾不上书信了,可不能把圣旨弄坏,于是赶紧拿起准备卷好。
然而明黄的圣旨里“封号宸,辅助新帝,垂帘听政”几字明晃晃地闯进了眼。
云绾容心头如被巨石横撞,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了圣旨。
越看,越是心慌,神色恍然白煞如纸。
直到那殷红的玺印呈入眼,云绾容如被针扎般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
写遗书的不是她,是皇帝!
檀椅被撞“嗞啦”刺耳作响,惊醒了睡眠中的齐璟琛。
他睁眼,看到了案上圣旨,脸色变了变,挣扎起身,无力的双手却支撑不住摔了回去,大喘起气,胸膛剧伏呼吸发难。
云绾容吓到了,惨白着脸跑上前替他顺气。
“皇上别吓臣妾。”云绾容说着,眸已泛红。
齐璟琛喘回气,弱道:“都看见了?”
云绾容迟疑点点头。
齐璟琛无力之感由心而生,疲惫道:“皇后无能,不堪重用。”
“你太看得起臣妾了。”云绾容强忍回泪:“太医说您身体已有好转,别胡思乱想。”
“身为帝王,总归要做万全准备。”
“你若真有那觉悟,当初就不该进蔺州!”云绾容怒道。
齐璟琛想安抚要暴躁跳起的云贵妃,终没伸出手,微微喘气,无奈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今别说虎子,你自个都掉进坑里!”云绾容谴责。
“这场博弈才刚开始呢。”齐璟琛缓了缓,便是身体不适,对她依旧万分耐心:“朕这瘟疫,可不是白染的。”
联想始末,云绾容登时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