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忠暗想,秦御史和工部尚书两人的差事简直是天差地别,一个吃力不讨好不得不参奏找骂,一个却是接皇帝旨意,为那位建香山行宫。
至于皇上为何突然起意大兴土木,高德忠就不得而知了。给他一百个缸作胆,也不敢凑去问皇帝为什么。
齐璟琛接过图纸仔细看阅,脸上喜怒难辨。
殿内窒息般的沉寂似大手掐住咽喉,叫人喘不过气来。高大人不敢直视圣颜,自然无法猜测皇上是否满意,只能拘谨地等候,暗苦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跟这耿直到招人嫌的秦通一同面圣。他把皇上惹了,自己还受波及。
等得到皇上准令,一声斥责都未有,高大人几乎老眼落泪感激涕零地捧回图纸告退了。
高德忠望望高大人的背影,暗觑工部尚书难得的一回好运气,脚底生烟,溜的也快。
陈大人这会也上前回话,只说了句“池州有变”,齐璟琛便抬手拦住,道:“高德忠。”
高德忠打起十二分精神:“老奴在。”
“宣大理寺卿、都察院右都御史觐见。”
高德忠快声应是。
传了令,高德忠被打发到御书房外。高德忠回想着今日皇帝召见之人,也猜不到具体为何。
照理说能惊动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这些月来也仅有徐家囤兵造反之事,可这事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高德忠百思不得其解,纳闷间瞧见皇后身边的扶桑朝这边快步走来。
扶桑低眉顺眼,恭敬地给高德忠行礼,高德忠侧身虚扶一把:“扶桑姑娘此时前来,不知皇后有何吩咐?”
扶桑道:“高公公,皇后娘娘拨了二十余人去看守皇陵,后宫空下的宫女太监需补上。此事娘娘也管惯手的,就是差奴婢过来向高公公打听打听,可需为熙华宫那边多添几人?”
高德忠略微想想,笑答:“有劳娘娘操心了,只是熙华宫如今尚在修整,宫女使不上劲,添上三两个做杂役的太监倒行。”
等熙华宫修好,那些太监多半不会留下,如此一来,既没抹了皇后面子,也不怕被人往熙华宫塞眼线。
扶桑知晓了这边的意思,便不曾多话往回路去。
坤和宫里,采桑挑起一指腹量的白膏往皇后肩膀上抹。
一条竖起的伤疤显眼地盘在肩上,生生坏了肌肤白皙的美感,虽抹了两个月的药膏,疤痕依旧没能除掉。
“行了。”皇后淡淡开口,制止了采桑还想继续涂抹的念头。
采桑无辙,放下药膏叹道:“药是好药,娘娘的伤愈合的也快,但这疤痕留在身上终究不好。”
“有何所谓,不外是自己看见罢了。”皇后对着黄铜镜看一眼已变得颜色暗沉的伤疤,收回目光把肩上衣裳拉好。
皇后嘴上说的越不在意,采桑越心疼。
她的娘娘说的没错,皇上早不留寝了,谁又去在意。只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总想着能恢复是最好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