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由于心情沉重、悲凉,种种督剿的难题一古脑儿都涌上心头,他在心中叹道:“朝中诸公,有几个知我为国的苦心!”
…………
此时的杨嗣昌还不知道洛阳已经失守,福藩已经蒙难的消息,也更加不知道河南局势已经大变,开封也已是万分危急。
他现在所关心的惟有张献忠与罗汝才这二贼之行踪,所以才急着要赶到沙市去,好尽速探查到献贼、曹贼的所在,重新制定和部署追剿方略。
杨嗣昌在此时的大明朝臣之中不愧为一个精明能干的人。
现在,张献忠与罗汝才仆一出川,他便想到了襄阳的安危,只是他一直都装在心里,没有对任何幕僚等身边的人提及罢了。
当晚,在准备就寝的时候,从夔州上船的监军万元吉和另外几位亲信幕僚都已经离开后,只有他的儿子杨山松还尚未退出。
杨嗣昌趁着左右无人,叹了口气,才小声问道:“你看王述曾这人如何?”
杨山松本已转身要退出,闻言忙回过身来,面色恭敬地回道:“大人最有知人之明,用王述曾做襄阳知府自然是比前任为好。
他年轻有为,且敢于任事,又为大人亲手荐拔之人,颇思感恩图报。
只是听闻自从大人离开襄阳入川督剿献贼后,他似乎有时行为不甚检点,不如原先那般勤谨。
还听说他有时竟假以亲自查狱之名,将关押于襄阳狱中的那两个献贼美妾提出问话,倘若日子久了,难免不出纰漏。”
杨嗣昌也说道:“目前战局变化无常,襄阳守臣还须得老成持重方好;倘稍有轻浮,纵然平日尚有干才,也极易偾事,所以襄阳这个地方,我着实有些放心不下。”
杨山松小心的说道:“大人何不火速给王知府下一道手教,嘱其格外小心谨慎,加意城守诸事,严防奸细混入城内呢?”
杨嗣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才轻声说道:“此时如给王知府书信,若是在信中不写明川中战局变化,他便不会十分的重视。
可如对他说明诸事,却亦有不便。
目前正是谣言纷起之时,万不可使襄阳方面尽知此间真相,以免引起人心恐慌,给居于襄樊城内的降人与流民以可乘之机。
况且朝廷上下很多人出于门庭之见,不顾国家安危利害,惟以攻讦为能事。
倘若我们自己稍有不慎,将新近川中战局变化传扬出去,被京师言官们知晓,哗然相攻,而皇上又素来急躁,容易震怒,……”
杨嗣昌说到这里时,便缄默不语,不再说下去,只是无限感慨地叹了口长气。
杨山松却是略有些急切的继续问道:“可如不趁此时速给王知府下一道手教,嘱其小心城守事宜,万一献贼窜扰襄阳,当如何?”
杨嗣昌一时间也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抬起头来,说道:“目前献、曹二贼也是疲于奔命之中,他们的人马更少,只余三四千人,纵使逃出四川,也未必敢奔袭襄阳。
纵然其敢于奔袭襄阳,只要襄阳城门盘查稍严,城中无有奸细内应,也会万无一失,王知府纵然有些轻浮,然张兵备确素称老练。
看来我们的担心未免是有些过虑了。”
杨山松见父亲的心情稍安,但看身体也是困倦得很,他便轻脚轻手的退了出去。
…………
就在杨嗣昌猜不出张献忠、罗汝才现在何处,正为襄阳安危担忧的时候。
兴山县境的香溪旁正屯驻着一支人马,虽不似李闯那般人多势众,但却一眼便可看出个个皆是百战精英,只是他们精神略显萎靡疲惫,似乎刚刚经过长途奔袭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