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浅笑着调侃,抬手给泡了一杯茶递给她。
叶昭君喝下茶水,憨憨的对她笑了起来。“我原先天亮后就想来,但母亲说林府刚从大理寺回府,想来会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便让我等明日再来,可我等不及明日,午后便忍不住跑过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要处理的。”
林楚浅喝着茶,气定神闲,看起来比叶昭君还自在。
“怎么没有,我刚才一路走来,觉着你家园子需要好好休整一番。”叶昭君蹙眉。
刚才她一路虽然走的急,但是所过之处皆是潦草杂乱,久未处理的积雪,散落在地的树叶和泥泞不堪的小道。
若非知道这是林府,她还以为自己进了那处荒废的破宅邸。
“此事暂且不急。”林楚浅轻笑。“待我处理了府里的下人以后再说吧。”
“处理府里的下人?”
林楚浅点头嗯了一声。解释道:“如今府里人手太多了,我阿爹失势,虽然日常开销不是问题,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简单而言就是缩减开支。
府里的有些人是原先从邑洲城带回来了,也有些是一直守在宅子的老人,后面举家回到都城以后,管家担心人手不够,便又花钱添了不少下人,门房厨房还有各个院子,仔细数起来几十个人,将近一百人。
林楚浅觉得林府拢共就这么点地方,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人。
现下卫宁兰胎象不稳,这林府一大堆事就压她身上。
这个年过得可真不安生。
“阿浅,你若是生活拮据,我…我这些年也攒了些私房钱,虽然不多,但也能解你燃眉之急。”
叶昭君拧着手帕,语气温和,深怕她觉得不好意思。
“昭君,我暂时还不至于跟你借钱。”林楚浅觉得感动又好笑。“遣散下人,一方面是为了节省开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人多嘴杂再出什么差错。至于园子修缮的问题,等日后再慢慢修也可以。只是现下林府刚度过危难,担心陛下余怒未消,所以我阿爹与我都觉得林府如今最需要的便是低调行事,待风头过去,再从长计议。”
耐心解释一番,叶昭君似懂非懂,但她也明白林楚浅自有打算,她也无需太过担心。
“阿浅,昨夜事出突然,我都没好好问你。”叶昭君拉住她的手,一脸疑惑。“你是如何溜进皇宫的,还闯到宫宴上?阿浅,你…你都不怕吗?”
怕被甄尤溟一怒之下砍头吗?
“怕啊,我当然怕,可怕又有什么用?”林楚浅避重就轻,故意不提及自己是如何进入皇宫的,只是低头喝着茶,故作伤感。
“可一想到自己的家人都被关在狱中,我就顾不上害怕了。”
“阿浅,你真勇敢。”叶昭君轻拍着她的手,温柔的安慰道:“我要是你,一定做不到。昨夜回去,父亲忍不住连连称赞,说你孝心至诚,又说你文采斐然。我可从没有见过父亲如此夸奖一个人。”
“叶大人未免太言过其实,我其实也不过是…情势所逼。”
林楚浅不知是羞愧还是心虚,对于昨夜的宫宴她真的不想再提。
“昭君,那日我离开以后可有人为难你?”
那日她匆匆离开叶府,也不知道那带兵前来缉拿的人有没有故意刁难。
提起此事,叶昭君脸色怪异,颇为不自在。“没有,那日我都跟着你的话照做了,怎么还会有人为难我。”
林楚浅不疑有他,点头微笑,抬手继续泡茶。
其实她原先没有泡茶的习惯的,都是底下人泡好了端上来,可在何府待惯了,竟也喜欢上了泡茶。
两人品茶闲聊,老管家那些账本走了进来,见有客人在,行礼以后又识趣的回避。
林楚浅招了招手,觉得没什么需要回避的。“管家,进来吧。”
老管家没有因为她的年轻而对她失去应有的敬重,一听到她的声音,便也没再犹豫,走进来便开始交代府里目前的库存帐目,以及下人的去留问题。
林楚浅喝着茶慢慢的听着,神情认真,听的甚是仔细。
“除了府里的老人,和必要的人手,其他的下人便多给些银子打发了吧。”
老管家连连点头,无奈的叹息道:“如今府里的情况,确实不宜再养那么多下人。”
“嗯,事情就劳烦管家办了,若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直接来寻我便是,切勿去打扰夫人养胎。”
“老奴都知道,二小姐放心。”
事情解决,老管家又恭恭敬敬的离开了。要说是以前,他可能还会觉得二小姐管家太年轻,不懂得府里的那些繁杂的琐事该如何处理。
可今日他与她交流下来,却对她暗暗佩服,不仅是因为她果断大度,更因为她事无巨细,几乎面面俱到。
管家的本事一点都不比卫宁兰差,甚至更胜一筹。
老管家离开以后,一直默默陪伴的叶昭君不由哇了一声,发出一声感叹。
“阿浅,你管起家来有模有样啊!”
林楚浅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没好意思自己曾在还操劳过何府那个乌烟瘴气的后院,现在林府街这点琐事,还真算不上什么。
叶昭君见她没回答,便又紧跟着说了一句。“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是啊,我无所不能。”
林楚浅被她崇拜的眼神逗笑,眨着眼睛与她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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