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林楚浅收起笑意,语气平和坚定。“功名利禄永远都不比不上阖家团圆重要,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她自然知道高子漓是在关心她,林府出事以来,高子漓便时常去缠着高江,请他帮林府说情。可高江身为老臣,政治方面甚是老练,这样不会贸然去求情。
被高子漓纠缠烦了,也就粗略的跟她分析了一下利弊,并且一再保证林府最后定能度过此难。
高子漓虽然谈不上如何聪慧机智,但她一向是对自家阿爹的褂深信不疑的。
她就等着林家无恙,等着林楚浅平安回来,可她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场合出现,以这样的方式救出自己的家人。
她觉得太冒险了,不管是对现在,还是对未来。
可惜林楚浅的所思所想与她截然不同,她觉得只要陛下松口放了林府的人,林府上下平安无事,那以后的事情来日方长啊!
北方有灾荒,也可能很快就有战乱,到时候朝中需要将领,兴许她林府还能戴罪立功呢。
别的不说,就说这满朝武将,有几个正经带兵打过战?
甄尤溟素来自称以仁孝治国,对边疆部落多有容忍,辰国数年无战事,朝中的武官几乎就是摆设,稀稀疏疏一点功绩都没有。
待到战事起,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湮没了林家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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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大理寺森然威严,大门的两盏微弱的几乎照不清台阶,雪花飘落在地上,在摇晃的灯光中门缓缓的打来了。
提着灯笼的狱卒替后面的人照亮,林楚浅站在雪地里静静地凝视着幽暗的大门。
随后一行人脚步蹒跚的从里面出来,众人恍若隔世,神情茫然的犹如梦中,他们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能在除夕之夜走出大理寺的牢房。
上次匆匆一别,已有半个多月,林楚浅望着搀扶着卫宁兰出来的林品契,眼眶不由发烫。
她的阿爹狼狈不堪,面容消瘦,那半白的头发在这半个月全白透了。
而卫宁兰身怀六甲,却是面黄肌瘦,走起路来轻飘飘虚浮。
“阿爹,卫姐姐。”
林楚浅轻喊了一声便走了过去,林品契与卫宁兰见到她又惊又喜,三人眼中皆是泪光闪烁。
“阿浅,这段日子苦了你了。”林品契语气沙哑,带着心疼与愧疚。
林楚浅笑着直摇头。“我什么苦都没受过,阿爹,你和卫姐姐才是真的受苦了,你看你们都瘦了好多。”
说到最后,她哽咽了一声终于忍不住低声哭泣了起来。
这半个月以来担忧和不安总算得到了缓解,林品契见她哭忍不住也跟着眼眶湿润,只觉得心疼不已,伸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肩膀。
“阿爹没事了,阿浅别哭,咱们回家。”
“嗯,咱们回家。”
林楚浅胡乱的抹了把眼泪,突然觉得哭出来挺丢人的,忙扯开嘴角露出笑容。
林品契扶着卫宁兰,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就想坐上马车,林楚浅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绕到他们身后站在了林斐泽年前。
半个月不见,他犹如彻底变了一个人,全身脏乱,胡子拉碴,身上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颓败,就像街边等死的乞丐。
“阿哥。”
听到她的呼喊,林斐泽也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越过她,独自孤独的往前走。
林楚浅想叫住他一同坐马车回去,却被林品契制止,他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随他去吧。”
林楚浅看着林斐泽的背影,在漫天飞雪的街上孤独颓然的踉跄着,地上的积雪有些滑,他摔了一跤栽到了地上,片刻后挣扎着爬起来又继续往前走。
夜里的风令人萧瑟颤抖,雪花落在身上冰冷刺骨,但她看着她阿哥,却觉得他好像已经对这个漫长又寒冷的冬天感到麻木,无力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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