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以后,两人在檐下品茶赏月。
原先是一切静好的光景,谁知道院外突然传来喧闹声。
林楚浅大惊,连忙起身想躲起来,结果起身太快,一不小心差点绊倒。
幸得何长笙伸手稳稳接住了她,一抬眼双目对视,来不及擦出火花便匆匆错开。
林楚浅挣扎着往里屋一瘸一拐的走,内心骂骂咧咧,背影看起来也颇为狼狈。
何长笙见她进了屋,这才起身去打开院门。
月光下映衬着几个身影,何明秋带着丫鬟气势汹汹而来,却被悠然和南山阻拦在外。
院门开了,里面的光线落了下来,背光中的何长笙静默无声,陡然何明秋的气焰莫名的被压了下来。
“何小姐突然来访,有何贵干?”他的声音低沉温和,与他温文尔雅的气质如出一辙。
但何明秋知道,他内心里的阴狠毒辣丝毫不逊于她,她推开阻拦的南山,咬牙切齿的说道:“何长笙,你未免欺人太甚。”
“何小姐的意思我听不懂。”
“听不懂?”何明秋冷哼了一声,气急败坏的喊道:“你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邹姨娘是怎么当上正室夫人的?你可别说其中跟你毫无关系。”
“不是何小姐你自己提的?”何长笙眼含讥讽,饶有兴致的看着她面色狰狞的模样,这可与她平常在外伪装出来的温良柔弱的样子大相径庭。“前几日你不是说府里事务繁杂,需要有位正室夫人来料理?”
“你…”何明秋咬牙切齿,心底对他的怨恨已经慢慢的浮现在了脸上,一向善于伪装掩饰的她此时也顾不得其他。
她抬眼望进院内,发现檐下的桌子上摆放着两个茶杯,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何须用两个茶杯?满腔怒火的她登时起了报复之心。
“我要去衙门状告你窝藏罪犯。”何明秋冷不丁的出言威胁,语气恶毒,眼睛更是阴狠的盯着何长笙。
她以为会看到他的惊慌,他的心虚,或者他的愤怒。
结果很遗憾,何长笙从容淡定,内心甚至没有半点波动。
他淡淡的开口:“何小姐可知诬陷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你屋里定是有人,否则桌上怎么可能摆两个杯子,还有近日口味大变的膳食,定是窝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何明秋自然是知道近期都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林府一案,此时气急败坏,便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没准正是官府四处缉拿的林府罪犯林楚浅,若是我将此事捅了出去,你饶是当朝丞相又如何?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何长笙被她气笑,淡漠的脸上流露出轻蔑又鄙夷的笑意。
“你当真以为自己定是世子妃了?”
他冷冷的一声反问,莫名的让何明秋吓得脸色发白,原先还嚷嚷着想闯进去一探究竟的她莫名的噤了声。
她是真的怕极了他的手段。
先前她还想用旧情来求他点头答应柳姨娘成为何府的正室夫人,可结果呢,柳姨娘不仅没当上夫人,还让邹姨娘给当上了。
那邹姨娘不过二八年华,娇柔美艳,与她年纪相仿。以后她在外面与她碰上了,还得装模做样的喊对方夫人,还得做出一份乖巧恭敬的模样。
这简直就是对她最大的讽刺。
现在听到他这样反问,何明秋从心底升腾出一种恐慌,她与李子靖好事将近,若是他有意想从中作梗,最后结果一定也与何府夫人之位一样。
何长笙见她惨淡着脸不敢说话,淡淡的嗤笑了一声。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走回院内。
何明秋站在院外,惊楞的看着他颀长的身影,手心紧紧的攥着手帕,悲愤恐慌的情绪交织在她脸上。
在月光下烛火中,他的身影犹如一座高大的山峰一样难以逾越。
渺小的她跨越不了他这个障碍,哪怕此时只要她无畏的冲进去,推开门就便能发现躲在门外的林楚浅。
但是内心战栗的她没有那个勇气。
上次他便说过了,若是她安分的做她的何小姐,那一切都能安然无恙。
残留的理智比愤怒和羞辱更加有力的安抚了她的情绪,她恨恨的望着屋内已经重新落座怡然自得的他,压住心头的不甘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