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都有。”陈衷纪笑道,捶打着自己的腿肚子,常年海上生活腿上有些风湿的毛病:“有辽东的难民,有大明沿海的百姓,还有你那位老丈人徐大人三个月就从登州送来了两万人,可把我们忙坏了。”
“徐大人?”郑芝龙脸上一红,居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不是我的老丈人呢……徐小姐和我还未曾成亲。”
众人哄笑起来,桌上的烛火都在笑声里晃动。
“你是徐小姐的救命恩人,她又和你眉来眼去、日久生情。”钟斌道,郑芝龙恼羞成怒的打断他:“是郎情妾意,我们现在都还是清白的!”
“好好,清白清白。”钟斌不和他争,只是笑道:“既然人家徐小姐都亲笔写了信回去言明这件事,你还不好意思什么?”
郑芝龙脸色赤红,平时日跋扈的大汉此刻尴尬得低眉顺眼,喃喃的道:“人家是官宦家的小姐,能看得上我这个海盗,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过徐大人能不能接受我,还另说……”
“他把辽东逃去登州的老百姓都送来了,这么大一份礼,还不接受你么?”众人又是大笑:“等着办酒席吧,女大不由爹,徐小姐铁了心要嫁给你,谁能阻拦?”
郑芝龙求助似的看向聂尘,聂尘不慌不忙的拍拍他的肩:“虽说婚嫁由父母,不过江湖儿女没那么多讲究。徐小姐为了你肯留在鸡笼不回家去,可见她对你的一片痴心,你怎么把她弄到手的?”
“在教堂里。”郑芝龙两只大手扭来扭去:“我之所以信教,就是她领的路。”
“怪不得呢。”聂尘感叹一声:“既然是上帝的意思,那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聂尘这么一说,其他人就七嘴八舌的接嘴:“那就行了,回去就成亲吧。”
“成了亲就要生孩子。”
“以郑大哥的身体,起码要生八个儿子。”
“八个儿子都要姓郑。”
“这婚事是上帝帮忙的,要不要选一个儿子跟上帝姓?”
“姓尼古拉斯?”
郑芝龙听他们满嘴胡说,额头上青筋都冒起来了,眼看就要发飙,聂尘就出口制止那帮开玩笑不嫌事大的家伙。
“好了,不要乱说,郑芝龙的婚事改天再说,我们继续。”他摆摆手,道:“二弟,你刚才说的很清楚了,荷兰红毛鬼的确很强,在这片海上,我们和西班牙人加起来都不一定抵得过他,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坚定的道:“为了将来不至于永远被荷兰人骑在脖子上撒野,我们必须干他们一次!就像澎湖一战那样,打出个太平世界来。”
“那也不用选择现在吧。”郑芝龙脸上的潮红稍退,脑子清醒了些:“他们既然真的敢来马尼拉闹事,就是有恃无恐。这一年多他们抢了好些船,西班牙人被他们逼得没了办法,只好沿岸建起烽火台,看到荷兰船来了就点烽火示警,让过往的船躲着点。”
“我要的就是有恃无恐。”聂尘突然笑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荷兰人来得越多越好,一次就干掉他们的有生力量,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所以我才亲自急急的赶过来,二弟,富贵险中求,不豁出去,又怎么能成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