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立刻提起斧头,砰然几下砍开铜锁,扯下铁链,大门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排排的仓房,像一个个规制的木头盒子,井然有序,仓房之间有道路连接,路上车辙深深,看起来日常这里不知有多少大车来去。
“兄弟们,十个人一间仓库,尽情地搬!”王富贵将斧头拎在手里,朝第一间仓库大步走去,边走边大喝道:“里面不论是什么,都搬到我们的船上去,值钱的先搬,轻便的先搬,别让后面那些鳖孙落着一点好处!”
“好咧!”众海盗大声答应着,喜笑颜开地奔向各处仓房,但是仓库区域太大了,足有几十个同样巨大的仓房,一百多人分散开来,好像砂入海水,一下就三五成群地变得稀稀拉拉。
王富贵并不在意,左右这里无人,没有危险。
他瞧见旁边停着几辆大车,让手下去拖了来,左看右看没有牲口拉车,就喝令几个倒霉手下充当牲口,拉着车子来到第一个仓房门边。
这道门却没有锁,一推就开,几个猴急的手下踹门而入,里面黑漆漆的没有光,他们忙又掏出火镰火石,点燃几根匆忙做就的火把。
等有了亮,一群人闯进去,举目一望,不禁全都张大了嘴。
只见里面一捆捆的,全是放的草料,码得整整齐齐,方方正正,仓房长二十多丈宽四五丈,中间用粗木为柱,顶高三丈,就这样一间巨大的货仓,竟然堆满了草料,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草……料?”
王富贵万万没有想到,鸡笼港的货仓里,会堆的草料。
“瓷器呢?生丝呢?缎子呢?香料呢?”
所有的人脑子里都转着这样的念头,有暴脾气的不甘心,拖过几捆草料,用刀割断捆扎的绳子,将它散开,妄图寻找里面会不会有包裹的东西,结果却失望了,里头空空如也,除了掉出来满地的草籽,什么也没有。
“怎会只是草料?”王富贵傻眼了,他亲手爬上草堆,踢下一捆草料来,几斧头劈开来,粗暴地扒拉,人都差点栽到草堆里去了,却仍旧只找到一身的草。
“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手下们茫然四顾,有人奔到仓库远处,又砍开几堆,仍旧只是草,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出去看看!”王富贵本能觉得哪里有问题,但他抱着侥幸,希望别处仓房里会有好东西。
他们走出这间仓库的大门,望见木墙外码头方向,有冲天的火苗窜起来,火光一起来就成燎原之势,将鸡笼港照得如同白昼。
亮光底下,搜索附近几间仓库的人也跑了出来,一见到王富贵就大喊:“老大,里面啥也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这里倒是有,但全都是草堆,柴火堆,没有一样值钱的东西。”
王富贵的心,又气又急,脸色变得像猪肝一样发紫,将手里的斧头狠狠地劈在墙上。
莫非鸡笼港这两天做的是草料生意?所以仓库里放的全是草。
这怎么可能?
“老大,船都点燃了。”负责烧船的人匆匆跑进来,一边向王富贵禀报一边不住地朝仓库里面瞧,看样子似乎生怕来晚了捞不着好处。
“点燃了就行。”王富贵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他的眼睛在到处转,寻找奔赴其他仓库的手下,想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收获,要是辛苦来一趟,碰巧鸡笼仓库啥也没有,岂不浪费时间?
“都是些破船,看起来像是被炮打过,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洞,我们不烧大概也浮不了多久,聂魔头就靠这些船断海的话,他早晚玩完。”烧船的手下貌似随意的嘻嘻说道,却引起了王富贵的注意。
“都是什么破……”他正欲发问,却听到木墙入口处,有人用炸雷一样的声音吼了起来。
“王富贵,你个狗娘养的,让你上岸杀人,你他妈的冲到这里来偷东西!”
声音粗犷无比,一听就是蛮不讲理的汉子才吼得出口,王富贵甚至不用扭头去看,就知道来的是诸彩佬。
“哼!”他懒洋洋地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诸彩佬等人昂头走了过来。
跟着诸彩佬涌进仓库的,还有大批的海盗,这帮人一进来就直奔各处仓房,像进了鸡窝的黄鼠狼。
“诸彩佬,我可是奉命打头阵的,第一个上岸的是我,不是别家。”王富贵正满肚子邪火,也顾不得诸彩佬比自己强横好几倍,没好气地应道:“老子要去哪里,谁也管不着!”
诸彩佬冷哼一声,也不跟他废话,直直从他身边走过,走进王富贵刚出来的那间仓库里,还飘来一句话:“这里由我接管了,你的人全都滚出去!”
王富贵有心回嘴,但转念一想,想起仓库里面装的是啥后,立马换上一副笑嘻嘻的脸:“好,听你的,我们走!”
他招招手,带着一百来号手下毫不迟疑地走掉了,临出门时,看到木墙门口正在火并,诸彩佬的人和别家的人挤在一起,刀剑相向,砍得不亦乐乎。
外面的人想进去,诸彩佬的人堵着门不让他们进。
王富贵自然也出不去了,他倒是无所谓,抄着手看这些海盗内讧。
不多时,诸彩佬气哼哼地出来了,他暴跳如雷,一看到无所事事的王富贵劈手就抓着他的衣襟:“你娘,你把货物都藏哪儿去了?”
诸彩佬身材高大,生气的时候毛发倒竖,整个人像个发怒的猿猴一样凶猛,力气又大,这一劈手几乎将并不算弱者的王富贵提了起来,脚沾不到地的那种。
“我、我哪里藏了?”王富贵头回近距离感受到诸彩佬的威慑力,想看笑话的心思顿时荡然无存,心头恐惧,忙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一进来就、就这样了,啥、啥也没有。”
“啥也没有?”诸彩佬觉得到手的一场富贵化为了乌有,怒不可遏,他还指望这一趟能发笔横财呢:“怎么会啥也没有?这段时间老子派了无数探子过来,这仓库里堆了山一样多的货物,怎么会啥也没有?你藏哪里去了?!”
“我、我哪里有时间藏?”王富贵慌忙解释,他真的怕诸彩佬一巴掌将自己捏死,诸彩佬是有这个本事的。
幸运的是,有个手下从外面跑进来,在诸彩佬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膀大腰圆的诸彩佬立刻就松开了抓着王富贵的手。
“城里有银库?”诸彩佬瞪圆了眼:“刘氏兄弟和李家的人都奔城里去了?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手下急道:“我们再不去,可就捞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