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之上。
天特别蓝,水特别碧。
树木极为稀少,草地、雪山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吐蕃先锋军由玛本多弥·扎普统御,包围了堆枯绕。
(查不到具体现在位置,应该大致是现仲巴县与萨嘎县之间。)
没错,一路从年楚河杀来,多弥·扎普以战功居首,吞弥·桑布扎自然不能视而不见——那会寒了麾下的人心。
吐蕃有着为公主赞蒙赛玛噶报仇的大义,象雄内部又有苯教与亲吐蕃派官员掣肘,结果可想而知。
打到现在,象雄已经丢失了绝大部分人口稠密地区,明眼人一看便知,象雄已是日暮西山、时日无多了。
据说,李迷夏已经安排好子嗣与虚格妃离开了穹隆银堡。
令无数象雄人诧异的是,他们口中臭名昭著的聂叙,居然不想法离开穹隆银堡,而是公然宣告,誓与穹隆银堡共存亡!
聂叙那么硬气,至少唤回了部分军心、民心,堆枯绕大将索赤就铁了心要与吐蕃对抗。
堆枯绕城不高、墙不坚,然而在这几乎难找到树木,分布较多的常绿针叶、灌木丛只有香柏一种(俗称爬地松),连最基本的云梯、投石车都造不了。
空气稀薄、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干燥寒冷,即便从山南出来的吐蕃桂也有些受不了。
偏偏堆枯绕是阻挡在吐蕃前进道路上的一颗巨石,不搬开它,没法绕过去。
在堆枯绕外头扎营已经三天了,每天有桂在堆枯绕外头叫骂,问题是索赤的嘴比那些老桂还毒,倒骂得桂们气呼呼的。
“玛本,怎么打?”
桂们纷纷请战。
多弥·扎普只是让桂们驱使牧民把水引到堆枯绕旁边,水位比堆枯绕略高那么一点点。
“想水淹堆枯绕?不是你阿帕拉(阿爸)看不起人,就这小塘子,你阿帕拉一泡尿就填满了!”
石头垒成的城墙上,索赤在那里热嘲冷讽。
多弥·扎普没理会他。
两天之后,多弥·扎普安排奴从们在水塘方向的城墙上倾倒火油。
“别慌!火油倒得再多也烧不了城墙!射他们!”
索赤叫道。
整面城墙上的箭矢射来,有奴从被击杀,也有奴从持盾为同伴护持。
火油倒完,一名奴从把火把扔下去,大家转身狂奔,身后的城墙下方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升腾的火焰、炽热的温度、滚滚的黑烟,立刻让叫嚣不已的索赤眼泪鼻涕齐流,红着眼睛向另一侧转去。
“烧死他们!熏死他们!”
桂们挥舞着拳头呐喊。
射死自家奴从的仇就不用说了,关键是索赤的嘴实在太遭记恨了。
能让他如此狼狈,桂们已经感到万分解气,哪怕因此劳累也值了——当然,是奴从们劳累。
桂们当然不会以为这火油便能破城。
若是那么容易,早就把堆枯绕破了,将索赤的舌头勾出来,然后用他的舌头勒住他脖子,将他吊死。
大火焚城……一角。
黏稠的火油极为经烧,小半天时间才渐渐降了火势,那些低矮一些的、垒城墙的石头全都烧得通红。
多弥·扎普喝令奴从们将蓄水的塘子挖开,湍急的水流奔腾而下,拍打在城墙上,冰冷的水与炽热的石壁撞击,冷热交加,一些石块隐隐发出炸裂声。
“咔嚓”之声不绝于耳,巨大的石块炸裂成无数的小石块,秫秫掉落,然后迅速被湍急的水流卷走。
桂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
本以为只是玛本泄愤的行为,结果,竟是在攻城?
当然,指望这水流冲破城墙,那是想多了。
水散了,地干了。
多弥·扎普大手一挥,奴从们有人举着盾、有人持着锤,向那已经炸裂了许多的石壁砸去。
锤到、石碎。
奴从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比风化石还酥的,竟然是堆枯绕的城墙?
不,不是这样的。
是玛本施了法,在火烧、水浇之后,才变得如此松软!
城头乱箭齐发,挥锤的奴从却已经砸出一个可以容身的洞,持盾的奴从迅速撤离。
不是有盾就可以无视敌人的箭矢,当敌人的箭矢过多时,就是给你一人高的大盾也照样会挡不住的。
挥锤的奴从越来越吃力。
终究是外层的酥松,里面的要坚硬一些,却也比直接砸其他的石头要轻松得多。
亮光随着大锤最后一击骤现,早就等候在外面的象雄军士挥刀斩杀了奴从们。
但是,这是杯水车薪。
桂们呼啸着涌入洞中,奋力的杀向象雄军士。
城头上的索赤再也张狂不起来,匆匆带着军士从城头下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