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并不回答,只是说道:“父皇圣明。那王英娥虽然指证他谋逆,但是并没有说明他究竟是要加害父皇,还是想起兵谋反。这份供状既没有丝毫证据,也没有其他证人,恐怕难以服众。”
朱棣站起身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你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萧毅的未婚妻怎么可能会陷害他……”
“萧毅若果真和张广德坑壑一气,他常年在父皇身边侍驾,机会多得很。他要是真想当皇帝,又怎么会几次三番要辞官?倘若说他阴谋造反,他既无党羽也无门客死士,更无军资……”朱高炽抽丝剥茧地说道。
“这样说来,他是被陷害了?”朱棣捋着长须说道,“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陷害他?”
朱棣突然想到了朱高煦和龙云飞,他心中一动,沉吟不语。
朱高炽说道:“父皇,萧毅包庇张广德,确实罪有应得。不过,要是说他谋逆,现在看来还是子虚乌有。”
朱棣完全冷静下来。他戎马一生,自己本来就是玩弄阴谋权术的高手,此刻经过朱高炽一番分析,对一切已经洞若观火。
他冷笑数声,问道:“炽儿,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萧毅才好?”
朱高炽沉思片刻,躬身答道:“父皇,萧毅人才难得。依儿臣愚见,不如小惩大诫,让他戴罪立功。”
唐黛漪一直在天牢焦急地等候。她见到萧毅回来时满头是血,急忙为他敷药包扎。她几次打听原由,萧毅只是不语。唐黛漪忧心如焚,立刻动了劫狱的心思。她才出天牢,却迎面遇上了朱高炽。
朱高炽满头是汗,一边下马一边气喘吁吁地问道:“唐姑娘要去哪里?”
唐黛漪无法,只好停下行礼说道:“太子殿下,我正要回去休息。你怎么来了?”
朱高炽把马鞭交给侍卫,笑道:“本太子前来传旨。正好你也在这里,快随本太子一起进去!”
唐黛漪看他春风满面,因此不好推脱,只得随他一起进了天牢。朱高炽问起王英娥的为人,唐黛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有搪塞说自己和她交往不多,因此不敢妄言。
朱高炽将王英娥说萧毅谋逆的事简单地告诉了唐黛漪。唐黛漪义愤填膺,不停为萧毅辩护,并用自己性命担保萧毅绝不会谋逆。她有心将王英娥与海空的苟且之事告诉朱高炽,几番思量以后,最后还是忍住了。
萧毅面壁而坐,仿佛老僧入定,纹丝不动。他没有想到王英娥会诬陷自己谋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一般。海空告密,他能理解。但是王英娥为何要诬陷?
萧毅和王英娥虽未成婚,但是早已私定终身,他也一直视她为至亲。短短数日,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难道是王英娥遭人胁迫?萧毅头脑里一片混乱,禁不住心烦意乱。
狱吏打开了牢门,萧毅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唐黛漪连忙唤道:“萧大哥,太子殿下来了。”
萧毅骤然清醒,他急忙摄住心神,起身说道:“太子殿下驾临,罪臣有失远迎,死罪死罪。”
朱高炽弯腰进了牢房,含笑说道:“萧毅,本太子奉旨问话,你要如实回答。”
萧毅跪倒在地,叩首说道:“罪臣不敢欺瞒。”
“你说你想当皇帝?”朱高炽挺直身子,严肃地问道。
“太子殿下,这一定是诬陷。萧大哥连官都不想做,哪里会想当皇帝!”唐黛漪叫喊起来。
不料,萧毅却高声说道:“回禀殿下,罪臣确实想要当皇帝。”
“什么!”唐黛漪目瞪口呆。
朱高炽没有任何反应,不紧不慢地问道:“萧毅,你是否将这个想法告诉了其他人?”
“罪臣曾经和王姑娘说过。”萧毅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说的王姑娘是谁?是不是你的未婚妻王英娥?”朱高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