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对这群姗姗来迟的武侯同样愤恨,将浑身气力聚集在腿上,一脚将领头的武侯踹翻在地,嘶吼道:“你们这群废物,竟然让我家侯爷当街遇刺,险些丧命,你们究竟有几个脑袋!”
……
陇州刺史薛缙本是出身草莽,却在大唐数次立国之战中屡立战功,遂得以晋升,如今年方不惑,却已是封疆大吏,可谓是春风得意,人人称羡。最近两年,又抱上了长平郡公张亮的大腿,经过张亮屡次推荐,终于被李二提擢,太子詹事的任命想必不日便会下来。
薛缙虽出身不高,却极擅长钻营之道,进京不过月余,却已经与多位朝中重臣打理好了关系。他深知长安水深,王公贵族遍地走,所以平日里除了走访,绝不轻易踏出府门半步,怕的就是一个不慎便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而招致祸灾。
但让他深感头痛的是自己的独子,薛启生**荡,蛮横无状,在陇州时还好,借着他的权势倒也无人敢惹,但到了长安,可当真由不得他乱来,因此平日里他也算看得紧,有事无事坚决不让薛启出门,但老妻溺爱,独子贪玩,总想着走马章台,某次竟趁着他出门访友时偷跑出去,本来他听说以后,怒火中烧想要给独子一个教训,但听闻独子竟结交了山南道太华楚氏的嫡子,便也就由得他去了——毕竟能结交此等世家,也算不小的本事。
尽管如此,每日的耳提面命还是不能少的。今夜,薛缙亲眼看见薛启脸色阴沉浑身肮脏地回府,想必是吃了不小的亏。这一天终于是到了,陇州刺史的名头在长安城算个甚么?
遂又惊又怒,但薛缙几经询问,薛启依旧不肯松口,但不管得罪了谁,自家儿子终究是平安回来了,薛缙见儿子如此固执,以为是少年爱脸皮,便也不再逼迫,只想着明日再行询问。只是夜里辗转反侧,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终究是难以入眠。
半睡半醒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漆黑的夜里猛地亮了起来,军伍出身的薛缙哪里不知,这是无数火把将薛府团团围住了!
心底猛地一咯噔,一脚将娇嗔不依的妾室踹下了床,薛缙打着哆嗦,在黑暗中摸索着随便套了个衣衫,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只是脸上的惊惧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数声打斗声传来,转瞬间又归于静寂,有人怒气冲冲地喝了一句:“薛启呢?让他给老子滚出来!”
一听这声音,薛缙差点瘫倒在地——飞骑统领张武义,昨日还在一起喝酒,怎地今日便来了?难道儿子得罪的是皇子?
浑身瘫软地来到前院,夜空愈发地亮了,薛缙粗粗一算,大概有两三百只火把,也就是足足有两三百号人……
院子正中央,一个魁梧的汉子面色凛然,眼神狠辣,手持长剑,剑尖上兀自滴答滴答地滴着鲜血。他的身边,一个家丁捂着胸口,鲜血淋漓,却是半句也不敢叫出声来。
“张统领,您这是……”
张武义抬起头,见到薛缙脸色煞白地出现,眸子里没有半点感情,冷冷笑道:“薛缙,你养得好儿子啊!”
“薛启他……”
薛缙心中猛一咯噔,焦急地上前,将跪倒在地的一个家丁踹翻,喝道:“还不快去叫那畜生出来!”
张武义使了个眼色,一队飞骑悄悄跟了上去。
定了定神,薛缙脸上咧出难看的笑容:“张统领,我儿犯了何事?”
这样问着,心底不免存有希冀,若果真得罪了皇子,大不了辞官不做,也得保住独子的性命,这几日送出去的重礼,没想到这么快就需要用上了……娘的,待此间事了,非得活活打死这个畜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