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土豆与突厥,又有什么关系……”
李二说到这里,瞥见方言正笑吟吟地拢袖不语,登时便有些气极,正欲发作,脑海中忽地一道灵光乍现,瞬间便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嘶,土豆、沙地、旱地……朕知道了!”
一嗓子吼得众人浑身鸡皮疙瘩,李二握紧双拳,脸色潮红一片,兴奋地踱来踱去,牙齿咬得蹦蹦响:“朕知道了!将土豆种植到草原之上!”
目光狼一般地直视方言,恶狠狠地咬牙道:“小子,是也不是?!”
方言没有开口,但竖起的大拇指已代表了一切。
此时没有人再跟他这不知尊卑的手势计较,长孙无忌双目无神,口里喃喃自语:“将土豆……中到草原上!将土豆……中到草原上!”
一时间,竟仿佛入了魔障,不可自拔。群臣欢欣鼓舞了片刻,有人注意到长孙无忌的异状,不免担忧地道:“辅机,你怎地了?”
“辅机……”
李二勉强抑制住狂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长孙无忌跟前,皱眉道:“辅机,你……”
话未落地,却只听啪地一声,长孙无忌竟狠狠地给自己的左脸来了一巴掌。
惊呼声四起,连方言也都愣在当场。
“辅机,你这是做甚么?”
李二错愕地盯着长孙无忌,久未回神。
“错了啊,陛下,臣错了啊……”
长孙无忌的眼眶瞬间便红了,初时还只是小声啜泣,过了片刻,哭嚎声竟愈来愈大,直至涕泪横流,脸上,鼻子上,胡须上……泪水如同决堤的海,一发不可收拾。
“臣无能!”
没等李二反应过来,噗通一声,长孙无忌跪倒在地,俯首痛哭道:“如此浅显之事,臣身为尚书右仆射,竟从未联想至此!先是窃喜居于高位,自绝于市井,以致闭目塞听,又糊涂至竟不曾发觉土豆与突厥之关联,险些误了大事!臣,有罪!有罪啊!”
身为国之柱石,竟为自己的过失痛哭自责至此,群臣既是羞赧,又是钦佩,一时间,不少人纷纷掩面,无颜见人。
“卿何罪之有?”
李二也已动情,亲自上前将长孙无忌搀扶起来,叹道:“朕……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早些想到此事,征讨突厥之大计便更应紧锣密鼓地布置。其实啊,说来说去,都怪方言那小子!”
方言:“……”
这就没办法忍了,方言愤怒已极。特娘的,老子辛辛苦苦为大唐人民谋福祉,一分钱的俸禄没给老子发,反而还倒欠国库两年俸禄——咦,这也已过了七八个月,岂不是说,现在老子只欠国库一年多的俸禄……
想到这里,竟莫名地有些开心……
正窃喜着,忽地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不对啊,怎地跑偏了?忙想拾回方才的愤怒情绪,却怎么都聚拢不起来了,方言暗自叹息:“特娘的,老子果然太心软了……谁让这老小子是长孙冲的老爹,不看僧面看佛面,忍了!只是作秀真的会传染啊,明知这老小子在作秀,不腌臜他一把,实在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