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笑吟吟地挡在大门前,目光里却殊无笑意,平日里微微佝偻的身躯此刻如一尊门神,努力地维护着自家小姐的闺誉。
方言疑惑地挠了挠头,见老钱态度坚定,只得讪讪地离去。
“这呆子……”
唐衣坐在后院长亭里,听了老钱的禀报后有些暗恼,宜怨宜嗔的模样,风情万种。
“小姐莫急,侯爷是个伶俐的,纵然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却也不需担心。”
“谁担心了?”
唐衣羞恼交加地白了老钱一眼,美眸又投向花圃里。不知怎地,竟忽然想起那夜自己头戴凤冠身披霞衣,以弱小身躯顶着满长安或惊愕,或鄙夷,或横眉冷笑的目光毅然决然地踏入那人府里断发明志的情形——而那几缕青丝已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又想起前几日那人万丈荣光地归来,在朱雀大街当众示爱的大胆狷狂,一时间,无数念头交织杂错,竟有些痴了。
确如老钱所料,方言还没踏进侯爷府时便已想通其中关节,忍不住暗笑道:“小妮子恨嫁了嘛……”
他从不认为自己此时只年方十五,也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唐衣的芳龄,此时满脑子地想着该如何去准备这场势在必行的婚礼,却是想得头疼欲裂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与一脸好奇的林潇潇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却换来佳人的忍俊不禁。
“我的侯爷,你见过哪家勋贵成婚前的准备事宜是亲力亲为的?您有那么许多叔叔伯伯,可用不着您操心,等婚期定时,您呀,就负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安心等待将衣姐姐娶进府里便是。”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古怪,甚么叫勋贵成亲便不用亲力亲为?难道洞房也要假他人之手?这是万万不能忍的。还有,甚么叫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人用这个词很合适么?
于是生气的方言便决定执行家法,很可惜身怀六甲的林潇潇此时并不是适合执行家法的对象,不过以另类的方式进行惩罚也是可以接受的……
执行完家法神清气爽的方言很开心,吼了一嗓子,早就做好准备的方二提着一应物事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主仆俩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香水作坊走去。
“先生先生,为何你今日走路像只鸭子?”
娘的,竟被人看做鸭子,是个男人都不能忍!
方言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开口骂人,树荫下玩耍的一群熊孩子风一样地围了过来。
“王文轩,你说得不对!”
方言欣慰地对王文德使出了摸头杀。
“我觉得,更像是喝醉的鸭子!”
“……”
方言还没来得及发怒,忽听身后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回头一看,花腊九一袭长裙,笑靥如花,眉眼间如画似锦,在斑驳的阳光下,笑得像个终于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