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如今多了不少伺候的宫人,尤其以嬷嬷居多,想来是长孙临盆在即的缘故,听说方言到来,正在小春和小夏搀扶下缓缓走路的长孙欢喜无限,忙唤他进来。
“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大雪天的不在家好好待着,进宫所为何事?”
两人行了一礼,方言笑嘻嘻地对愈发丰润的长孙道:“关中严寒,又值天降大雪,恰好臣做出了一样好东西,便忙不停蹄地送来给娘娘御寒了。”
拍了拍手,忙有太监费力地将火炉抱了进来,长孙好奇地看向火炉,又看看了摆放一地的铁皮管子,有些不明所以。
实践出真知,方言也不废话,和唐善识一起指挥着宫人在廊下将煤炉生着火,待烟气散尽才又抬了进来,插上管道,没多大功夫,甘露殿被有了一丝热气。
“好,极好!”
长孙的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不住地颔首:“将有毒的煤炭制成煤球,置于煤炉中,又有管道将烟雾排至屋外,果然奇思妙想!此物作价几何?能否惠及百姓?”
不愧是李二的皇后,享受了片刻便立时想到了民生,这也是方言对她敬爱有加的缘由。
“火炉乃泥土烧制而成,煤球如今裸露在煤山上,开采也容易,稍稍费钱的,便是火炉外面包裹的铁皮及管道了,但始终要比木炭省用得多!”
“极好!”
长孙又赞叹了几声,笑道:“还算是个有孝心的。”
顿了顿,又道:“本宫记得,你那位妾室的日子应也快了,近来天气严寒,你切莫乱跑——林氏虽然是妾室,但你府上人丁单薄,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一边感受着长孙的慈爱关怀,一边止不住地委屈:“娘娘,这您可就冤枉臣了,在臣这里,哪有甚么嫡庶之分?手心手背都是肉,臣定一视同仁。”
“你这臭小子,一视同仁也会有意想不到的烦恼……算了,本宫与你说这些作甚?太极宫里,陛下与群臣正在宴饮,此时大雪纷飞,程咬金又在作怪,作了一首诗贻笑大方却不自知,你去给他看看,甚么叫做作诗!”
“……”
老程同志虽然外貌粗犷,大字不识几个,但有一颗热爱吟诗作赋的心,这份热爱大家都很理解,但自己的耳朵也很重要,用来听听美人们的娇声软语他不香么?
拉着一直想要逃离的唐善识便往太极宫走去,到了宫门前,雪已落了满身,太极宫里喧闹不已,隔着老远,便能听到尉迟恭的大嗓门在狂怼程咬金。
“你娘的,千日醇还堵不住你的嘴,啊呸,今天又下雪,雪又大又白……这特娘的也算诗?”
“嫉妒使人发狂,狗东西,你是在嫉妒俺老程啊!”
“……”
方言忽然不想进去了,无奈宫人谦卑恭敬的施礼已然惊动了李二,里面传来一阵醉醺醺的大喝:“兀那小子,磨磨蹭蹭的作甚?等着朕去迎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