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宪章府内，映入眼帘的便是坐在那风光霁月的白衣公子，他笑着看向这边，面上没有因为等候多时产生丝毫不耐烦。

嬴修远在心里惋惜此人结局之余，也没耽误正事。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扶苏对面，行了个简单的礼后询问。

“不知长兄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嬴修远已打定主意，若是眼前人摆出副大义凛然的架势，他也不会客气。

老秦人于大秦，犹如唇齿。

秦亡的那么快，何尝没有这层原因。

闻言，扶苏略微颔首，但并没有开口的打算，还在犹豫是否要说。

但当想到府中儒生所说的话，他深吸口气沉声道。

“七弟，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民分三等一事，若如此形势，那其余六国的百姓岂不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长兄不必多言，那是老秦人应得的。”

嬴修远不假辞色，并未因他的话动容。

果然如所想一般，公子扶苏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甚至比所想的更让失望，老秦人始皇帝征战四方，却无法得到优待。

而身为大秦长公子，不顾秦人，为六国百姓发声，传出去岂不贻笑大方。

旁边待着的蒙家兄弟冷凝着脸，在此事上，他们比起长公子，更认同七公子的说法。

在战场征战的他们，比身在宫中的人看得要多，明白秦人是什么境遇。

扶苏拧眉，不解为何嬴修远如此，再度开口语气都带着几分怅惘。

“但此事有失公允，修远你不该如此任性!”

话音落下，嬴修远脸上的笑意收敛，看着眼前固执的长兄。

他本无意在此事浪费过多唇舌。

但……

“任性的恐怕是您吧，臣弟本无意冒犯，既然您执意要在此事上争论个高低，也别怪我话不留情。”

“秦以法立国，但您可曾见过远方原先六国的人，再想想咸阳的老秦人，咸阳尚且百密一疏，更不必提远方，对自己人苛刻，对外人却松散。”

被那些儒家迂腐的思想占满了脑袋，连亲疏都分不清了吗。

嬴修远在想，若是六国余孽在扶苏的面前叫嚣着反秦，此人想必也会将过错归咎于秦，希望嬴政能更仁慈些。

蒙家兄弟被说的哑口无言，他们无法站在长公子那边为他搭腔。

随着一声质问，满堂寂静。

“长公子，你这是要寒了秦人的心吗?”

亲者痛，仇者快。

这六字正好呼应，说得扶苏脸色青白，反驳的话哽在喉头，到最后只能说出句。

“我并无此意!”

因身高原因，嬴修远与扶苏对视时，要低着头，后者看着那双眼竟略显狼狈地躲避视线，向后退了几步

在那刻，他感受到与嬴政如出一辙的压迫，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父皇本人般。???.BiQuPai.Com

扶苏这才惊觉，嬴修远像极了嬴政。

说完那些，他胸口的怒意稍平，看见眼前人低头不语长叹了口气。

“恕臣弟失礼，您贵为长公子，不该如此优柔寡断，若是为了此事，还请回吧。”

逐客令。

扶苏如临大赦，看了眼蒙家兄弟，点头称善。

“那为兄便不打搅了，告辞。”

看着月白的身影远去，嬴修远吐出一口浊气，从下人手里接过茶水。

身边的护卫王阳将过程全部听完，忍不住感慨。

“长公子仁善却不知刚柔并济，一味怀柔只会适得其反。”

人善被人欺，扶苏何尝不是死于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