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远的不说,就说永乐一朝的这十大几年,草原的上的各个部族是今日降完,明日又叛。
着实令他头疼不已。
而朝廷又无法支撑在草原上常年供养一支几十万人的大军。
有很多次,朱棣甚至想将草原上的人尽数屠戮。
可如此一来,能不能做到先放在一边不说,就算是能够做到,也会惹得天怒人怨。
长久以来,非吾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一直让朱棣,让大明朝廷深信不疑。
因此对待草原各部,大明一直以来奉行的是分化怀柔的政策。
北元朝廷覆亡之后,在大明的暗中扶植之下,草原上形成了鞑靼、瓦剌和兀良哈三股势力。
三股势力此消彼长,谁要是冒头,大明便给谁一拳。
可这种平衡是脆弱的,一旦草原上出了一个英雄人物,或者大明出了一个昏庸的皇帝,草原的统一将势在必行。
而大明苦心经营多年的北境政策,将会毁于一旦。
就像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数年之后,脱欢将会击败鞑靼,斩杀马哈木,降服兀良哈,再次统一草原。
并且在正统十四年,再次包围北京城,剑指中原。
朱棣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因此他一心想要趁着自己还能骑马亲征,将瓦剌鞑靼等部族彻底铲除。
如今,阿鲁台已死,鞑靼余部尽数投降。
自己平生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一半,但越到这个时候,他内心反而轻松不起来。
他害怕自己万一处置不当,草原上死灰复燃,自己毕生的心血将会付诸东流。
此刻朱棣与朱瞻圻爷孙俩一同仰头看着万里星空,相互无言。
突然,朱高煦晃晃悠悠地拎着一壶酒,朝二人走了过来。
此刻,他已经有了八分醉意。
他走到朱棣对面,意味深长地一笑:“爹,心愿达成的滋味,感觉如何?”
朱棣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朱瞻圻问道:“爹,你不在那边和张辅他们喝酒,跑到这边做什么?”
“张辅?”
朱高煦不屑地说道:“他们几个那酒量,跟于谦都没法比,更别说跟老子。”
“此刻他们几个已经不省人事了!”
朱瞻圻吐了吐舌头,这话朱高煦倒是没有吹牛,比起酒量,大明军中能够比的过朱高煦的,超不过十来个人。
他们父子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之后,朱棣突然开口了。
“老二,爹当初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听到这话,朱高煦脑子一片空白,这老头子今天是喝多了吧?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说起了这样肉麻的话。
朱棣笑道:“怎么,好久没听过爹跟你说好话,有些不适应?”
朱高煦抓了两把他那络腮胡子,憨憨地说道:“的确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咱们父子之间,何必说这种话,有什么事,爹直说就行!”
朱棣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他的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