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友义镇顿时慌了手脚,喊了大半年的狼来了,如今狼终于来了,他却早就松懈了防备,慌忙让家臣去各地集合军队,同时向岛津家和龙造寺家派去求援的使者。
这些承载着希望的使者和家臣刚刚离开,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战船如小山一般高大,大帆之上的日月徽反射着阳光,耀眼而夺目。
大友义镇心惊胆战,赶忙组织军队备战,他此次出游带了六百多名护卫,福冈城里有四百守军,加上防垒驻守的军卒和临时强拉的城民农夫,凑了将近两千人,沿着重新加固过的元寇防垒布防,试图拖延时间,等待家臣们领着自家主力抵达。
刚刚安排完防务,却见海上升起一团团烟雾,随即便是火光闪烁、雷声轰鸣,无数实心铁弹带着破空的尖啸飞跃大海,一时间海边到处是树木折断、土石飞溅,经过加固的石墙甚至没有挺过第一轮轰击,哗啦啦的倒塌一片。
福冈城同样遭到明军舰队的轰击,醒目的天守阁成了明军舰队上好的靶子,无数铁弹砸破屋顶和墙面横冲直撞,还有不少填满碎铁和瓷片的开花弹从天而降,炸出一圈圈钢铁风暴,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天守阁也没有坚持多久,先是一边轰隆隆的垮了下来,紧接着剩下的部分也摇摇晃晃的被轰垮。
与此同时,明军的运兵船在炮火的掩护下靠近海岸、放下小船,无数南洋新军的将士奋力划着船桨抢滩登陆,踏上海岸之后迅速在各自小旗旗官的指挥下结成阵型,等其他各队战友到齐,便以百户为单位开始向前推进。
防垒石墙后的倭军早就被舰队的狂轰滥炸吓破了胆,明军还未登岸,大多数倭军便一哄而散,待明军小船接近海岸滩头,大友义镇也领着几百名残兵败将逃入了福冈城中,只有少数武士在大友义镇长子大友义统的指挥下,还领着部下的足轻在反抗,试图用铁炮、弓箭和石墙防垒后炮台上的火炮阻击推进的南洋新军。
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用火器赢得天下,自然也对日本的各个大名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都想尽办法为自己的军队装备火炮火器,大友氏自然也不例外。
大友义镇信仰基督教,与西番的传教士交好,在他们的指导下自己生产了不少轻炮小炮和各式火器,大多布置在了沿海防垒和城中,这些火炮比不上南洋水师战船上搭载的重炮,但用来轰击抢滩登陆的南洋新军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刘綎不想平白把部下的性命浪费在这些残兵的身上,当即勒住各部,令火铳队压制倭军火力,等待后续炮队抵达,指挥炮队用小型臼炮飞雷炮发射剪短了引信的开花弹,开花弹越过石墙凌空爆炸,散射的铅子、碎铁、碎瓷等物如雨点般坠落,石墙后的倭军避无可避,瞬间被扫倒一片。
一团团血雾在石墙后炸起,倭军哀嚎的声音连海滩上都能听见,但刘綎却没有直接挥军进攻,依旧指挥炮队继续放炮,又接连轰了四、五轮,直到石墙后再也没有倭军的声响,才传令全军进攻。
新军将士翻过石墙,墙后如同地狱一般,到处是残肢断臂,被打成筛子的倭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名衣甲鲜艳的倭将捂着身上的血洞靠在炮架上,见到明军翻过石墙,张嘴试图怒骂,却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即被返流的鲜血呛得翻起了白眼,手中紧握着的火把也落在了地上。
一名小旗慌忙上去一脚踹开火把,顺手一刀送那名倭将上了西天,心中庆幸不已,很明显这名倭将想要点燃炮位旁的火药和明军同归于尽,只可惜他受创太重没有成功,否则自己这一整个小旗都要给他陪葬了。
但那名倭将已经是石墙后最后一名抵抗的倭军了,经受不住炮轰的倭军彻底崩溃,南洋新军毫无阻碍的越过石墙,将福冈城团团围住,配合着南洋水师开始炮轰城池,将城市外围和城堡中心的丸墙统统轰塌,为大军进攻拓宽道路。
大友义镇泪流满面的躲在神社之中,天守阁坍塌,躲在天守阁中的家眷不被炮弹炸死也被土石木料压死,自己的长子、大友家的继承人大友义统为了给他逃入福冈城赢得时间,领着百来人在石墙防垒后的炮台上与明军奋战,大友义镇在城墙上清晰的看见明军的炮火将整个炮台都笼罩在内,衣甲鲜亮的大友义统被乱飞的碎铁扫倒,随后又被攻入防垒的明军砍了脑袋。
大友义镇心中已经填满了绝望,福冈城中只有几百残兵,如何能抵挡住明军的进攻?大友义镇连防务都懒得安排,选了一间本丸中的神社作为居所,摆好太刀短刀和十字架,只等明军攻入本丸便破腹自杀。
但明军却不知怎的,一直没有攻城,只听得炮声隆隆,却一支踏入福冈的军队都没有,大友义镇心生奇怪,赤着上身从屋里跑了出来,却见城中已是一片狼藉,本丸和外城的城墙都被明军轰塌,城中黑烟滚滚,但明军面对这座唾手可得的城池却没有发动进攻,反而开始在城外构筑营地。
大友义镇皱眉一想,顿时明白了过来,明军定然是从俘获的倭军那里得知自己在城内的消息,自己和福冈城成了明军的诱饵,明军是要围点打援!
但想明白又有什么用呢?自家那些忠心耿耿的家臣们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家主死难?他们必然会统率军队来援助福冈城,可以明军在这场抢滩登陆战中展现出来的战力,他们就算有十万大军又如何能与明军对战?更别说大友家的精锐也有不少损失在朝鲜。wap.
大友义镇仰天长叹一声,跌跌撞撞的向神社走去,一边走,一边叹道:“大友氏传承千年,至今日二十一代,彻底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