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军失去指挥顿时大乱,在炮火的持续打击和陈璘所部的攻击下终于是全军崩溃了。
那名缅军统帅也是干脆,见事不可为,当即抢了匹战马,领着数百名骑兵逃离了战场,钻进了山脉密林之中,顷刻间不见了身影。
“娘的,这狗崽子跑得比兔子还快!”刘綎没有剁下那名统帅的人头,心中一阵郁闷,只能恨恨的破口大骂,郁闷的回到指挥位置指挥着明军追杀溃败的缅军。
主将带头逃跑,缅甸军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纷纷转身就逃,数万人漫无目的的四散奔逃,恐慌的情绪犹如强效的传染病一般在短短的时间内席卷了整个军队,漫山遍野都是逃跑的缅甸军卒,在明军骑兵和步队的追击下慌不择路、推攘踩踏,甚至把刀枪对准了自己的战友,呼喊嚎泣着夺路而逃。
明军到底还是对地形不熟悉,不敢追进密林山脉之中,只能追逐着道路上的缅甸军,缅甸军卒没有傻子,见状纷纷钻入山林之中,倒确实有不少军士逃出生天,向着东吁城溃去。
陈璘快马赶了上来,用马鞭拍了拍刘綎的肩膀,哈哈笑道:“刘大刀!你立下大功了!四千人击溃三万人,自万历四年开战以来大战无数,这场大捷定能排得上号。”
笑完,陈璘却见刘綎满身污血,顿时眉头一皱,语气立马严肃了起来:“你这厮又亲自陷阵冲锋了?俞总兵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自陷险地,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看你回去,俞总兵怎么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立下大功回去,俞阿伯就不能拿我怎样!”刘綎一点不在意,哈哈大笑,指了指缅军溃败逃跑的方向:“陈副将,末将要率军衔尾追杀,直扑东吁,劳您备好粮草弹药,拨一支炮队与末将。”
陈璘吓了一跳,怒道:“开什么玩笑?东吁乃缅甸国都、守备森严,靠你这四千人能打下来?再说了,你孤军深入内陆,一旦战事不利,恐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能打下来,因为东吁没兵了!”刘綎哈哈一笑,踢了踢地上的一具尸体:“这三万缅军应当是东吁城左近能够调动的所有兵卒,勃固往北便是东吁城、往东便是蛮王莽应龙大军的屁股,又是缅甸旧都、佛郎机人走私军火的重要港口,想来若非此地紧要,他们恐怕也不会被抽调而来增援,而今被我等以少胜多一战击溃,东吁必然人人惊惶、个个丧胆。”
“南洋水师一直沿海抄掠,从未深入内陆,缅甸人绝对想不到这三万大军会被我等击溃,城中留守的军兵必然不多,又全是惊弓之鸟,正是我等夺取东吁的最佳战机!只要我大军出其不意出现在东吁城下,那些吓破胆的缅军,再多也不过是待宰的猴子罢了。”
“再者说,那缅军的统帅不简单,头脑聪明、行事干脆,我等此战得胜,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见我军人少,轻敌而已,下次临战可再无此优势,若不能趁此良机尾随追杀,杀他个措手不及,时间拖得长了,他必然能稳定东吁城、整顿出一支大军来,到时候我等不说夺取东吁,连这勃固也呆不住,只能如往常一般在海上游荡!”
陈璘沉默了,他也是一名宿将,自然看得清楚如今的局势,东吁城不单单是缅甸的国都,也是缅甸军队的粮草、军备集散之地,莽应龙统领的二十万大军,全靠东吁的粮草军备输送供应,若东吁被攻陷,正在怒江与俞大猷统领的南洋新军隔江对峙的缅军立刻会面临断粮的危机。
这二十万缅军已经是莽应龙全部的家底,他们溃败,莽应龙再也不可能拉起另一支大军对抗明军的围攻,这场征缅之战将以大明的彻底胜利而告终。
这是一个可以扭转战局的战机,转瞬即逝、诱人无比,也危险无比。
刘綎的部下不过四千人,加上马来辅军和南洋水师能动用的船员也不过近万人,人数实在太少了,脱离了水师的辅助,孤军深入内陆,极有可能陷入数倍于己的敌人围攻之中,敌人熟悉地形气候,也不缺敢战善战的精兵强将,一招不慎就可能全军覆没。
而且东吁如此重要,刘綎袭占东吁,必然会遭到周围缅军,乃至莽应龙的缅军主力的疯狂围攻,就靠着刘綎这几千号人,没有舰炮的支援困守孤城,根本就是九死一生。
刘綎见陈璘一直皱着眉犹豫,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反正末将是去定了,陈参将若是怂了便呆在勃固,静候末将佳音便是。”
陈璘瞪了刘綎一眼,知道这家伙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火炮去攻打东吁城就是送死,刘綎是勇将不是傻子。
抬头扫了一眼漫山遍野的缅甸溃兵,陈璘低着头长思起来,还是觉得刘綎说得对,战机难寻,缅甸军吓破了胆,此事确实是个攻占东吁、改变战局的良机。
陈璘长叹一口气,冲一直死死盯着他的刘綎说道:“刘大刀,我让里教官跟着你,炮手都选最好的给你,水师船员和马来人,我应该可以挤出两千精锐给你,你去领军攻陷东吁!”
“我会在勃固城设立防御,若突袭之事不顺,千万不要恋战,立刻统军退回勃固,我们再寻良机便是。”
“若是你当真攻陷了东吁城,一定要快马传递消息与我,我好上报俞总兵,与他协调行动、求他抽调精干兵力支援你。”新笔趣阁
“总之,万万不要恋战弄险,见到情势不好要知道跑路,只要你们能安全回来,便是最大的胜利!”
刘綎嘿嘿一笑,将大刀扛在肩上:“安心吧,末将不会莽撞的,过几日,请你在东吁城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