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这边损失极为轻微,只有一百余人伤亡,大部分都是为阻截鞑子溃逃而损失的人马。
一场史诗级的大捷,朱翊钧第一仗就打出了隆万以来最大的一场战果。
这战果不单超出了朱翊钧的预料,也大大超出了王崇古的预料,王崇古亲自将此战始末详细写了封信送去京师给谭纶和张居正,明言:“火器天下神器,边军若配备齐全,则再无鞑虏之忧也!”
朱翊钧也是信心爆棚、笑得合不拢嘴,他掏空内库砸出来的天津新军,终于是开花结果了。
将士们有此大捷,自然是士气高昂、激动不已,“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但战事还没结束,等方逢时率兵前来接管俘虏、打扫战场,安顿好伤兵和牺牲将士的遗体,朱翊钧亲率大军北上收复镇川堡。
这次再没有人阻拦了,新军和御马监三千人歼灭鞑子六千精骑,战力惊人,方逢时直接都吓傻了,哪里还想得到阻拦天子御驾亲征。
扎布思麦里跑得飞快,领着几个亲兵在附近村子里抢了几匹马,也不收拢残兵败将,直接一路逃到了镇川堡,收拾堡内剩下的火炮粮草和兵甲军械便出了关,那些白莲教的逆徒自然也随他逃到塞外去了。
兵不血刃收复镇川堡,这新军的第一战,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过了几日,麻贵属下的营兵匆匆赶来接防,朱翊钧才统率大军回了大同,麻贵、佟登等人早在大同城里等着了。
扎布思麦里战败,套虏再围攻大同右卫也就没了意义,当即果断退去,麻贵等人斩俘不多,又惊闻白登之战,匆匆赶了回来,大军还落在后面。
此次白登大捷乃是大同镇几十年未有的大捷,祝捷仪式自然少不了,方逢时早得了朱翊钧的旨意,在大同城里大操大办起来。
鞑子的头颅在城外垒起一座座京观,方逢时每日选百来名鞑子俘虏跪在那受百姓商民的唾骂。
大同百姓饱受虏害,如今大同城里还有不少逃难而来的百姓,自然是群情激愤,有一日甚至冲乱了维持秩序的兵丁,将那倒霉的百来个鞑子殴打至死。
至于那些溃逃的卫所将官,则选了个良辰吉日公开斩诀了。
待众军回返,便在大同大摆宴会、论功行赏、犒赏三军。
方逢时搞这一套熟练的很,既没有亏待立了大功的萧如熏等人,也照顾了劳碌奔波却斩获不多的麻贵、佟登等人,令各方都很满意。
但朱翊钧只在庆功宴上露了个脸便悄悄离了席,如今成了朱翊钧的行宫的太平王府里,还有一个远道而来的锦衣卫等着见他。
“臣刘守有拜见陛下!”刘守有一身风尘、满脸疲惫,身上脏兮兮的服饰都来不及换:“臣不负圣望,取回了废太平王口供,陛下猜的没错,废太平王确实与白莲教有所勾连。”
朱翊钧对此一点都不意外,那朱鼐铉修什么欢喜佛,还说是西藏来的佛法,一听就是瞎编的,当时朱翊钧就怀疑他和白莲教有牵扯,一直把他扣在太平王府的地牢里。
朱翊钧知道朱鼐铉是个死鸭子嘴硬的家伙,千里迢迢将刘守有从京师招了过来,就是为了撬开他的嘴。
“陛下,那白莲教的首领,就是镇川堡的叛军首领引荐给废太平王的......”刘守有继续禀告着:“不过镇川堡事废太平王并不知情,全是王府长史于其中操纵。”
“臣刑讯王府长史,据此人交代,其与白莲逆徒早已渗透进大同卫军之中,本欲趁大同空虚、鞑子围攻之时勾连守城卫军打开大同城门放鞑子入城。”
朱翊钧皱了皱眉,自己一上来就把太平王府干掉了,又不顾反对强行领军出城迎战,歪打正着保住了自己一条狗命。
“陛下,臣已将大同城内的白莲教众写成名单.....”刘守有毕恭毕敬的从怀里摸出自己的无常簿:“臣已经做好安排,只待陛下下诏,便立刻抓人。”
朱翊钧点点头,让王安接过无常簿翻阅起来,白莲教渗透的大多是下层军官吏员和一些大头兵,大同高级官吏将帅,只有几个人的名字在上面。
朱翊钧对此也不意外,那些高官将帅大权在握、富贵前程一样不少,哪怕信了白莲教,也少有会抛下一切为逆贼办事的,那些饱受欺凌、穷困窘迫的下层军官吏员和大头兵、老百姓才是白莲教坚定的拥护者。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愚昧永远与贫穷相伴。
朱翊钧叹了口气,将无常簿放到一旁,问道:“抓人之事,让当地的锦衣卫去做便是了,那勾连废太平王的白莲教首领,可有消息?”
刘守有一拱手,回道:“回陛下,此逆贼臣亦有所获,乃是白莲教中的一支闻香教的二号人物,山东钜野人,信徐,名鸿儒。”
朱翊钧微微一怔,这徐鸿儒可是大名鼎鼎,另一个时空里利用闻香教纠集十多万教众,于天启年间起兵反乱,席卷了大半个山东,引得明廷震动。
朱翊钧眉间紧皱,问道:“既然如此,你有何谋划?”
“陛下,闻香教畅行直隶、山东等地,臣欲亲赴直隶探查,将其教主挖出来.......”刘守有一拱手,奏道:“臣请陛下允臣便宜之权,使臣能调动京师、直隶、山东的锦衣卫及东厂、卫所兵卒,臣定不负圣望,为陛下彻底铲除了这白莲逆贼。”
朱翊钧点点头,当即命王安拟旨:“朕隐隐有感觉,白莲教徒先于京师密谋、又在大同造乱,所图甚大,刘镇抚使,朕与你全权侦缉此事,务必替朕把那些老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