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李卫国都叫王大拿给抱回家里,先存着,这是稀罕玩意,以后送个人情啥的,最好不过。
另外割下来的鹿茸,到时候也留下一副,由王大拿炮制药酒。
田大贵也找李卫国商量一番,马上山野菜就要长出来,罐头厂那边的蘑菇罐头已经生产完,就等着山野菜下来,大干一场呢。
最主要的就是定价问题,去年秋天的时候,有日商收购山货,但主要是蘑菇和木耳,因为山野菜已经过季了,所以也没法确定价格。
“大贵叔,价格不能定太低,估计今年那伙日商还得来咱们这收购,到时候没准还涉及竞争呢。”
李卫国叮嘱一番,去年秋田正人和秋田杏子还来过他家,除了山货,还收走不少乌米。
现在自己有了罐头厂,当然就不会再继续和秋田正人合作。
田大贵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上面是一些山野菜的收购价格,是去年县里土产公司的标准。
李卫国瞧瞧,好家伙,还真够便宜的,腌制的蕨菜才几分钱,稍微贵一点的就是薇菜干,还有就干黄花菜等寥寥几样,价格都是几毛钱一斤不等。
要知道,这可是干菜啊,十斤晒不出一斤的那种。
除了白菜价之外,李卫国还发现一个问题:品种比较少。
这个也是实际问题,山野菜不好保鲜,有些不能腌制或者晒干的,自然也就没发收购。
李卫国也拿着根李小梅写字用的麻杆铅笔,在田大贵那张纸上写写画画的,又加上几样山野菜的名称,最后还在每样山野菜的后面,都重新填上一个价格。
田大贵瞧了一会儿,也看明白了,李卫国就是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个零。
比如蕨菜原来是四分钱一斤,现在变成了四毛钱。
薇菜干原本是五角五分一斤,现在变成了五块五。
“国子,这个价格……”田大贵有点晕,这个价格好像太高了吧?
旁边其他人也都抻着脖子瞅瞅,金铁柱嘴里一声卧槽:“山野菜这么值钱,还打哪门子猎啊!”
在采收旺季,就像水蕨菜,一天最少也能采上几十斤,就能卖个二三十块钱,干一天都赶上一个月了。
加工薇菜干虽然费事,但是价格高啊,对现在这些普通人来说,劳动力最不值钱。
李卫国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说的都是一等品的价格,而且咱们还有要求的,收购的都是初加工之后的。”
加工山野菜,最麻烦的不是后期的加工,而是前期的分拣、清理等等工作,费时费力费人工。
就拿薇菜来说,这边又叫牛毛广,因为茎秆上面有一层纤细的绒毛。
加工的时候,焯水之后,每一根茎秆,都要把上面的绒毛撸掉,这需要多少人工吧?
另外还要边揉边晒,最少也要揉上六七次,都需要大量的手工。
要是全都由罐头厂的工人完成,那得需要多少工人,多出多少开支?
而把这些琐碎细致的工作,分摊到每家每户,化整为零,那就简单多了。
最关键的是,李卫国知道,还有潜在的竞争对手,就算他现在不提价,到时候也难免要打价格战,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至少能赢得一个好口碑。
把这些道理讲清楚,大伙也连连点头,他们也认识到:原来山里这些东西,都是宝儿啊。
要是抓住机会,一个野菜季,就能给家里多几百块的收入。
想到这里,大伙都不淡定了,心里都开始琢磨着,到时候家里的壮劳力,全都进山采野菜。
李卫国又叮嘱田大贵,回去之后,叫各个收购点都明码标价,早点把价格公布出去,进行宣传,也好叫老百姓都知道。
田大贵也把那张纸揣进兜里,然后拉着老陈他们,乐呵呵地回城,顺道把金铁柱也给拉回去。
转过天来,李卫国领着参加预考的人,坐着四轮子来到公社,然后搭乘客车,前往县里,准备明天开始的考试。
除了李玉梅、吴小玉、葛卫红和郑先农之外,还有另外三名知青,也同时报考,一共是七个人。
到了县城,也不用去找旅社,就在罐头厂这边的宿舍安顿下来,而且还有食堂,管吃管住。
李玉梅回学校领准考证,其他人则去了一趟招生办,领取自己的准考证。
这时候的准考证都比较简单,没有塑封之类的,连上面的一寸照片都是黑白的。
李卫国主要是负责后勤工作,等大伙领完准考证,溜达回来,就听李卫国在那吆喝:“都来领考试文具啊。”
每人给准备一支崭新的英雄牌钢笔,再加上大家自己带来的,两支钢笔,里面都抽满钢笔水,足够应付每科的考试了。
另外还有一块大橡皮,直尺圆规三角板之类,都是全套的。
“国子哥,费心了,我们要是能考上大学,功劳算你一半。”葛卫红笑嘻嘻地凑上去领了一套,嘴里还甜言蜜语的。
李卫国哈哈大笑:“这才哪到哪,咱们大馒头屯考出去的知青,上大学的费用,我全都包了。”
“哇!”葛卫红也激动地搂住李卫国的脖子,“国子哥,你太棒啦!”
“撒开撒开,注意影响,你小玉姐在旁边瞅着呢!”李卫国嘴里大声抗议着。
吴小玉也不由得抿嘴微笑,她当然懂李卫国的意思,主要是因为她和郑先农两个人,又不好意思做得那么明显,担心伤害到他们的自尊心,所以这才把其他人都带上了。
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钱,这年头上大学,基本都是国家出钱,要是节省的女生,四年大学,甚至都不用家里掏一分钱。
而且毕业之后,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有的是单位抢着要人。
所以这个时代的大学生,是最幸福的。
晚上自然是早点休息,养精蓄锐,第二天大伙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去食堂吃饭。
大师父给蒸的大包子,现磨的豆浆,大伙吃饱喝足,外面一辆大卡车已经在那里等候,这两天考试期间,都是车接车送。
“这待遇太好了,要是考不上,都对不起国子。”一名叫做徐明亮的男知青,嘴里感叹着。
其他人也都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然后爬上车斗。
李卫国就不用跟着了,正好在罐头厂这边,帮着出谋划策,毕竟收购山野菜,才是罐头厂的重头戏。
两天的预考,时间非常紧张,等到最后一科结束之后,大伙兴奋的脸上也都带着几分疲惫。
这个年代,预考是非常残酷的,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比高考还要重要。
因为预考就要刷下来大部分的考生,许多人学习了三年,最后连高考的考场都没资格进入。
不过吴小玉和郑先农他们,心里还是比较有把握。
也没必要留在县里等成绩,第二天,知青们就被大解放送回屯子里。
李卫国和郑先农没跟车回去,他们领着另外两辆大卡车,去延边那边拉秧苗。
过了五一之后,天气也迅速转暖,地温升高得很快,稻田里的水也晒得差不多,可以进行插秧了。
两天之后,李卫国和郑先农就押着车回来,把一盘盘的秧苗,直接卸到大棚外面的空地上。
虽然一路颠簸,不过秧苗并没有打蔫的,都挺精神。
结果和棚子里的秧苗一比,立刻就瞧出问题来,葛卫红嘴里就嚷嚷:“还没咱们的秧苗壮实呢!”
按理说,那边种植水稻已经颇有历史,各方面应该都要强一些才对。
李卫国当然心里有数,不过嘴上却说:“这还不是郑大哥的功劳,天天就差睡到大棚里面了。”
知青们也连连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接下来就是插秧了,也没有插秧机,全靠人工。
这活儿大伙都没干过,包括郑先农在内,不过他有理论,这次去那边,又看人家实操,所以简单给大伙培训了一遍。
其实水稻秧苗挺好活的,扔到稻田里就准保能生根发芽,主要是掌握好株距和行距。
大伙都穿上靴子,开始下田插秧,农活就没有不累的,插秧总得猫腰,一天下来,腰都像是要折了似的。
好在不少村民都来帮忙,他们也想看看,种水稻到底成不成。
尤其是分地的时候,分到二洼地的,如果到秋天收成好,他们来年也准备改水田。
就连赵广定,这些天都没出去放鹿,也跟着到田里插秧。
干着干着,老赵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些水鸟,咋都跑到稻田来凑热闹,你们也想帮忙插秧啊?”
说话间,就见一只白鹭脖子一伸,从水里叼出来一条小鱼,吞进肚里。
赵广定这才瞧明白:这水里咋还不少小鱼涅?
稻田这边抽水,都是从李卫国的水库里抽的,李卫国嫌抽水机太慢,晚上就做了点手脚,没少往稻田里运水,结果就把一些小鱼给裹进来了。
“没事,稻田养鱼养鸭都可以。”郑先农早就发现这个事儿了,稻田养鱼的话,还能帮忙清理杂草,还能帮着提供粪肥。
唯一的麻烦就是容易招水鸟,好在它们也不会对稻田造成太大的破坏。
一连忙活了一周的时间,几百亩稻田,终于插秧完毕,一株株绿色的稻秧立在水田中,瞬间感觉充满生机。
大伙也都很有成就感,心里已经开始憧憬秋天的丰收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