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五和钱六略带些许遗憾的言语,秦纮、杨一清和杨子器骇然之余,心中的疑惑却是有增无减。
就算威武营的人数翻倍,也不过是六千余人而已,区区数千人能将围困的虏贼全部射杀?
难道威武营人人均是天神下凡?那显然不可能,还是说威武营有什么倚仗?
过得一小会,秦纮又问道:“不知这三次战斗之中,威武营的伤亡如何?”
未料,赵五和钱六没有马上出言回应,脸上反而显得甚是懊恼的模样。未几,二人竟分别用力击了击双掌。
他们的这番举动,不仅让秦纮、杨一清和杨子器迷惑,连伦文叙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迎着众人的目光,钱六似有些无奈地应道:“秦大人、两位杨大人、状元郎,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虽然众兄弟已提前作了应对,但虏贼突围时,还是有百余人受了轻伤。”
“甚么?只是百余人受了轻伤?”秦纮一愣,似乎没想到钱六居然这般回答,随即又急问道,“无人重伤?也无人战死?”
钱六“嗯”地应了声。
秦纮的嘴角不由得轻轻颤动,虽然不知道威武营如何做到,但他下意识觉得钱六所言没有虚假,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言。
威武营前后历经三战,也只不过百余人受轻伤,既无人重伤,更无人战死,那又有什么好笑话的?
尽管最终被二三千名的虏贼成功突围而逃,但威武营仅凭三千余士卒,不仅斩杀了对方二千余人,还生擒了近四千人。
在当下的弘治一朝,这已经是史无前例的超级大胜,那会是何等的功绩?
假以时日,待这份战报上呈朝廷,估计不仅弘治皇帝,连文武百官也没多少人敢相信,这数目实在太过惊人了。
对于威武营为何会拥有如此碾压虏贼的作战之力,秦纮自然是愈加好奇。
但在他多次追问之下,赵五和钱六二人要么是轻笑摇头,要么是闭口不言,似乎并不愿提及。
及见到秦纮似乎还想继续追问下去,赵五这才无奈地说道:“秦大人,因涉及机密,请恕在下不能言。待时机合适时,秦大人定会知晓的。”
秦纮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无论他多么好奇,只要赵五和钱六不肯主动说出来,他也无计可施。
要知道,威武营乃当今大明太子朱厚照所创,而且朱厚照对他秦纮更有提携举荐之恩。
片刻之后,秦纮又问道:“那三次战斗之中,有否擒获虏贼头目,这总可以说吧?清单文书并没有列出。”
赵五和钱六相视一笑,只见赵五拱手应道:“秦大人,威武营活捉的虏贼头目可不少,大大小小都有。”
说到这里,他话语一收,似在卖关子。
少顷,他才继续道:“虏贼的小头目就不说了,阿尔秃厮部的领主,秦大人应该听说过吧?”
“甚么?难道你们擒获了阿尔秃厮部的领主?”秦纮听得大惊失色,蓦然呼叫起来。新笔趣阁
阿尔秃厮部的领主就是满都赉阿都勒呼,身为大明三边总制的秦纮又岂会不知?
自前年开始,那“河套之地”,虏贼是想来就来、要走便走,仅被动防御已经甚为吃力的大明边军,对此却是无可奈何。
虽然大明不愿意承认,但“河套之地”已是北虏阿尔秃厮部随意驰骋的范围。
赵五嘿嘿一笑:“那当然,他主动送上门来的,难道还能让他跑了?好像是叫满什么都什么呼的……”
“老五,那虏贼的领主叫满都赉阿都勒呼。”他旁边的钱六嘴角一撇,马上出言补充道。
赵五听得也不以为然:“对对,就是这名字。虏贼的名字又长又臭,太难记了。”
杨一清、杨子器与伦文叙亦动容不已。
他话音未落,秦纮已急问:“抓到的果真是满都赉阿都勒呼?”
“秦大人,放心吧,错不了。那叫满什么的虏贼正被我们的弟兄看押着呢。”赵五笑着指了指后方那黑压压的人马。
迎着秦纮似乎仍有些疑惑的目光,赵五又道:“那满虏贼是被他手下绑来献降的。而且我们也审问好些虏贼,关乎性命,虏贼又怎敢不说真话?”
秦纮听得仰天哈哈笑了起来:“好,好,想不到满都赉阿都勒呼也有今日……”
如果赵五是京营或边地的士卒,那么对其所言,秦纮自然持怀疑的态度,但赵五来自威武营,又非泛泛之辈。
如今他与钱六就押着数千的虏贼来榆林,他还有胡说的必要么?
就在这时,钱六也出言道:“秦大人,那满都赉阿都勒呼不过是虏贼其中的一个领主,还不算啥……”
还不算啥?秦纮的笑声戛然而止,随即扭头盯着他。
原本满脸笑意的杨一清和杨子器,听得亦一愣,只是其中之一?那就是说不止一个虏贼的领主被擒拿下来?
想到这里,杨一清和杨子器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们还活捉了虏贼永谢布部的领主,他叫亦、卜、剌、因……”钱六没有让秦纮、杨一清和杨子器等多久,轻笑着又道,提到虏贼的名字时,却已是一字一顿。
未待秦纮回应,杨一清已经轻嚷起来:“亦卜剌因?那是北虏的太师啊,也被你们活捉了?”
此前几乎一直波澜不惊的伦文叙双目也露出一丝诧异,望向了钱六。
迎着秦纮、杨一清、伦文叙和杨子器齐齐投来的目光,钱六点头道:“眼见为实,诸位大人请稍等……”
话音刚落,他便将一直站于附近的那两名前来传讯的威武营士卒唤来,传令让人将满都赉阿都勒呼和亦卜剌因均押过来。
没过多久,在数名威武营士卒的押送下,两名披头散发、被细绳捆绑着双手的中年汉子来到榆林卫城的西城门前。
这两名满脸颓然的中年汉子,自然就是已沦为阶下囚的满都赉阿都勒呼和亦卜剌因。
在威武营士卒呼喝之中,甫一站稳的他们,似心有不甘地瞥了赵五和钱六一眼,随即低着头,也不言语。
“秦大人、二位杨大人、状元郎,这二人就是满都赉阿都勒呼和亦卜剌因。”钱六冲着他两人分别扬了扬手,笑着望向秦纮、杨一清、杨子器和伦文叙。